誰那麼大膽?
父皇知我心念母后,遂特意下旨,閒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坤寧宮半步,就連現在坐在鳳位上的繼後也不例外地被謝絕在了門外,故而,現下里也只有我和扶桑常常出入。
此刻聽得鐵器響動,我心內的第一反應竟不是父皇,而是那個一連十幾日都見不到人影的。
我同扶桑壓著步子,屏著呼吸,輕手輕腳地向坤寧宮裡快步走去。
腳底甫一踏進坤寧宮的門檻,還未及容我緩上一口氣,那人的聲音便已在近旁響了起來。
「海笙已然是活不了了,你又何苦去做壞人,為難這海棠呢?」她將鋤頭立於身側,笑著問我,「天下萬物自有定數,海笙終究與你我無緣,不如放下執念,興許還能饒過海棠一命。」
果真是她。
我不覺屏住了呼吸,溫和淡然的陽光透過雲層,明媚地拂過她清爽的眉眼,她竟將那株被我拋去的海棠復又親手種了回去,我就這麼定定地望著她,須臾,心內竟緩而泛起了陣陣酸楚,酸得我漫出了縷縷生疼的意味。
坤寧宮內除了那棵枯死的海笙,以及那日我醉酒後命人連根拋去的海棠外,一花一草,池塘水榭,花香青鳥,皆如同是舊日時光仍在眼前,皆如同是舊日母后還在的時候。
只可惜,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我替母后等來的她的阿晏,可是她......卻不在了。
我極力忍住喉間哽咽,溫婉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海笙敗頹皆因海棠,我可以好心饒過海棠一命,可......可如此,海笙便能回來了嗎?」
晏平雖唯回話,可面上卻微微失色,她伸手摘過枝椏上開得最好的那朵海棠,隨後向我走近,拉過我的手,將那朵海棠置於我掌心,她的手指像是一年四季都暖不過來,寬大的手掌包裹著我的手腕,我單薄的皮膚下淌著溫熱的脈息。
脈息之上,手掌之下,安靜地懸著那串她送我的金絲菩提。
「阿芙。」她輕聲道,「明日搬來公主府,與我同住。」
我有些茫然地望著她。
她喉間滾動,聲音柔軟得似一匹展開的絹綢:「海笙已然落了,我護不住了,可我不想再次護不住海棠。」
13.「心愿卻與身違。」
我自宮裡搬出去那日,是個難得的十里艷陽天,扶桑一早就催我起床,張羅著幫我收拾東西,我望著殿內四周的陳設,心中一陣期艾,我又哪裡有什麼東西要收拾的呢。
從正殿出去時,恰好看到晏平在坤寧宮朱紅色的大門外等著我。
綿綿輕薄的日光透過枝丫淡然落在的側顏,她站在光線的盡頭,有風拂過,吹動三兩海棠落於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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