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站在摘星樓的最高層,他鄙夷地看著這座與自己國家相毗鄰的土地,儘管此刻已經旭日高升,可在他的眼裡,京城依然像是一隻遮天蔽日的黑色章魚,它趴在這塊中原領土上,覆蓋著所有盲目的人,它濕漉漉的黑色觸角觸及著這座四九城的每一個細小角落。
「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國王沉沉地吐出一口濁氣,他的聲音像是蒼老了數十歲,「自打天寧皇帝從珂羅搶走我們神女的那一刻,自打他玷污了我們國度最純淨生靈的那一刻,自打這個帶著骯髒血液的孽子坐上皇位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因果報應這種東西的,萬幸,萬幸我們的神女雖然身軀被玷污了,可是她的心靈還依舊是在珂羅的,萬幸她為珂羅做的一切,萬幸她派出去刺殺的死士,萬幸她對與同自己身上流著一半一樣鮮血的小孽子沒有絲毫的情誼。」
柳相把頭轉向了遠處,漫天柔軟而悲傷的朝霞籠罩在這座皇城裡每一個人的頭頂,他有些疑惑地開口:「你對於朝家軍的恨,這一點我倒是沒想到。」
國王的目光閃動著,他的瞳孔里仿佛囚禁了兩隻疲憊的鴿子。
過了許久,他才低沉地回道:「朝暉為虎作倀,若是沒有他當年跟著一起征戰珂羅,我們的神女又怎麼會被天寧皇帝拉下神壇?所以他死的罪有應得。」
柳相有些訝異,又問道:「那你們至於讓朝汐也跟著受罪嗎?憬魘這種東西你們都狠得下心,要知道,她當年可還是個孩子。」
「父債子償。」國王譏笑一聲,「要怪只能怪她是朝暉的孩子,再說了,憬魘要是沒有心頭血做藥引又怎麼會起作用?說到底,心狠的還是你們的天寧皇帝,自己的肱股之臣都下得去手,跟他一比,我們還差得遠呢!」
柳相聳聳肩,沒有反駁,畢竟這件事情他們兩個看法出奇得一致。
這時,樓梯上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不多時,一個宮娥打扮的侍女便出現在了二人眼前,她規矩地衝著二人微微一行禮:「相爺,容先生說一切都安排妥了,請您過去,還有王上,請您也一起隨行。」
柳相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小侍女便又消失在他們二人眼前。
國王站在原地,目光悠遠地又看了一次遠處的太陽,隨後他低下頭,將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做了一個簡單地祈禱。
「請原諒我。」他低聲地呢喃,「吾之尊主,請您原諒我,殺戮並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可惜,可惜萬事萬物都不能阻止珂羅前進的腳步。」
柳相看著遠方,深呼吸了一口,緩慢而堅定地接道:「欲奪大楚,先滅桑晴。」
國王結束了禱告,深邃的眼眸轉向他旁邊這位身著錦衣華服的丞相,他慈悲的面容看上去帶著些不解:「桑晴?你的目的不是楚國的皇帝嗎?」
柳相笑了笑,問道:「桑檀背後最堅不可摧的勢力是什麼?」
國王:「還能是什麼?不就是當年朝暉手下的那支朝家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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