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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他说话的时候,她杏眼一眨,流露出这个年岁少女未脱的稚气和活泼,同他轻快地说道:“我记得,你是那个给过我糖葫芦的秉城哥哥。”

她说完这话,才觉得自己有些突兀了,一咬下唇,流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来。

昭成慈同他说,元浅月这孩子重口腹之欲,最爱吃甜食。即使过了辟谷,也闲不下这张嘴。府上有些什么零嘴都瞒不过她的鼻子,寻着味就来了,活像是闻不得腥的猫。

听见元浅月这样同谢秉城说话,昭成慈拧着她的鼻子,怜爱地刮了一下:“怎么没见把你馋死,什么都记不得,光惦记人家的糖葫芦了?”

元浅月一脸娇憨地抱着昭成慈的腰,撒娇道:“还不是因为母亲不肯让我吃甜食,说要换牙,我牙齿都换遍了,还是不许我吃。”

昭成慈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一脸揶揄地说道:“我哪有不许你吃?是你吃得太多了,你没听你父亲说么?咱们元家都被要你这个馋嘴给吃空了!”

这是元朝夕献祭全家前,谢秉城最后一次见到元浅月,那时候她尚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花苞一样脆弱而柔嫩的脸蛋,扬起来朝他笑,咬着下唇流露出被偏爱而有恃无恐的天真。

在得知元家出事后,谢家家主立刻让他前去退婚。

谢秉城明白元浅月和自己之间没有任何男女情愫存在,但他觉得元浅月是个可怜又无辜的孩子,遇到这样大的灾厄,家门变故,孤苦无依,他们谢家不能这样落井下石。

他想要反抗谢家的决定,他日后会解除婚约,但不应该是现在。

谢家家主气得砸了桌上的茶盏,怒火冲天,朝他大喝道:“你知道些什么!这个元浅月并非常人,招魂镜上写了,她生来命格残缺——我们不能与她有所牵扯,如今元家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这婚我们必须立刻去退!”

他与他的父亲争执许久,最后还是拗不过家族的意思。父亲说要派人前去,他咬了牙,自己提过了赔罪的礼,独自踏上了桐家的门。

再见到元浅月的时候,她坐在太阳底下,十五岁的年纪,像个被阳光要晒化了的雪人,连呼吸都是轻不可闻。

她从梦里醒来的时候,看见他,没有紧张,没有怕生,甚至没有波澜,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上一次与她相见只是相隔不到半年,此刻他甚至怀疑自己认错了人。那个怯生生躲在昭成慈腿边露出半张脸的孩子,在母亲怀里咬着下唇撒娇讨糖的少女,好像尽数在面前这个阳光下坐在躺椅里微合着眼的少女身上淡去了。

就像在烈日底下一张白纸上的水泽,渐渐淡去无踪影。

她听到谢秉城提出退婚后,知道谢家要与她划清界限,抹杀掉她在凡尘俗世里最后可以投奔的去处时,没有气愤,没有怨恨,没有起伏,只是立刻接受了这一切,语气礼貌而温和,轻声地说道:“行吧,大门在那里,自此以后,你跟我元浅月一刀两断,我们两家的关系,到此为止了。”

其实他也知道,元浅月不会恨他,他在阳光下絮絮叨叨地说了那么久,只是想听她打断他,骂他,憎他,或是哭泣发泄,他想让这遭逢大变失去双亲的孩子,流露出一点不一样,证明她尚且还有活泛生气的情绪来。

但在失去至亲们,又遭遇退婚,接连受到了两次变故后,十五岁的元浅月什么都没说。

她倚在躺椅上,晒着太阳,苍白的脸上连唇色都几乎透明,黑发衬得她的肌肤消瘦病态的苍白。她只是流露出疲倦的神色,慢慢地合上眼睛。

她太累了。

如同炼狱一般可怖的场景里,冻土冷硬,尸骸遍地,血池腥重。

面前白衣凌然,不染尘埃,仗剑而立的剑尊,恍惚间又与过去那个咬着下唇躲在母亲怀里撒娇的纤弱少女,重迭又分离——以至于谢秉城几乎分不清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是否只是他的濒死前的幻想。

元浅月站在他的面前,语气坚定,平静而温和,一字一顿地说道:“谢秉城,我从未因为你退婚之事有过恨意。你堕魔后滥杀无辜,伤害凡人,我今日斩妖除魔,一切所为,皆是问心无愧。”

她从他的胸口重重地抽出剑锋,他的手指无意识收紧,立刻在他的掌心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九霄在她手中灵巧地一转,在地上溅出一条细细的血线,像是开至茶蘼的殷红梅花。

她这一剑干净利落,贯穿了他的妖丹,将它击得粉碎,九霄灵力蒸腾,驱散了他周身的魔息,纵使大罗神仙降世,再有什么通天之能,也无力回天。

谢秉城颓然跪倒在地,看着她,咳出一口血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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