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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往事里,那个阳光下脆弱又疲倦的少女现在已经出落成了傲视群雄,凌绝天地间的剑尊。
谢秉城抬着头看着她,在成为魔族后失去的喜怒怨憎此时尽数归来,这些陌生的情感像是潮水一样将他吞没。他艰难地挪开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南锦屏,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
——即使他在这濒死一刻,再度拥有了凡人的神智,记起了前尘往事,他也不可能做出伤害瞳断水的事情,更不可能怨恨瞳断水。
在那妍丽的绝色皮相下,是勾魂的美丽,她的魅力足以征服苍生,一笑倾城,足以让人心甘情愿为她而死,为她万劫不复,无关是人,还是魔。
从见到瞳断水那一刻,他的一切都已经被她占据,虽万死,虽有悔,却没有一丝恨。
谢秉城微微合上眼,却忽然一个激灵,似乎是回光返照。
他忽然支撑着,直起身,朝元浅月断断续续地说道:“浅月,去佛佑寺,去找一个叫灵通大师的人……你父亲元朝夕为了你,曾经私底下找过他,要他对你用招魂镜……他或许知道些你的事情……”
他的话随着最后一口猩红鲜血喷涌而出,化作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听到这话,元浅月心中一惊,脸色一变,立刻伸手要去扶他。
谢秉城拼着最后一口气,往后一避,气息微弱地说道:“浅月,别脏了你的手……”
元浅月如遭雷击,伸出的手僵在原地,脸上神情复杂,悲恸又黯然,沉默着还是扶住了他。
谢秉城面如金纸,见她还是执着地扶住了自己,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手,谢秉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气若游丝地说道:“浅月,你还是这样——”
气息渐渐地弱了下去。
元浅月看着他合上双眼,随着他的死去,他的身体慢慢地化作飞灰,直到地上再无一物。
此刻,她收回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悲从中来,垂首收敛眉眼,终于忍不住轻声道:“一路走好,秉城哥哥。”
由人成魔的人,牺牲了自己的灵魂,才能结出妖丹,获得漫长的寿命和妖身,他们没有魂魄,更没有来生。
他们是彻彻底底的死去。
从此烟消云散,于这天地间再也寻不见。
元浅月静默片刻,即使知道自己这是徒劳无功,还是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遍曾经在桐家时学过的往生咒。
等到往生咒念完,她这才转身离开,朝玉临渊和南锦屏走过来。
看见她脸色不好,玉临渊平静地看着她,轻轻地唤道:“师傅。”
南锦屏也走了过来,她看了看那边谢秉城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元浅月,两只手手指轻轻地握紧,慢慢地摸过刚刚被咬的见骨的指节,伤口立刻愈合如初。
元浅月收敛神思,脸色恢复如初,又变作了坚定温婉的白衣剑尊。她左右看了看,吩咐说道:“各自散开看看,这里还有没有能救回来的。这里是佛佑寺的地界,我马上通知佛佑寺的人过来善后。”
说罢,她第一个动身,过去查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玉临渊跟了过来,递过一面柔软的白色锦帕,说道:“师傅,你的手。”
元浅月看了她一眼,接了过来,擦净了手上的血迹。此刻她面上表情如常,心头却神思恍惚,竟然连清净诀都忘了捏,只是用手帕囫囵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思绪纷乱复杂。
谢秉城死前同她说的佛佑寺,招魂镜,跟父亲元朝夕堕魔有什么关系吗?
招魂镜可以召唤亡者的魂魄,是佛佑寺的镇寺法器之一,只能对死者而用。她一个活人,为什么要用到招魂镜?
昭家以前只是个小宗门,又怎么能说动佛佑寺拿出招魂镜这种一品法器?而在此之后,她拜入仙门,遇到过佛佑寺的大师们,也从未有任何人对她提起过此事。
这事疑窦重重,元浅月真恨不得立刻去到佛佑寺立刻问个一清二楚。可如今这满地尸体里也许还有人尚存一息,她不能就这样离开。
元浅月心急如焚,却还是坚持不懈地沿着血池周围,寻找着有可能还有救的百姓。
此事焦急不得,元浅月在心中强行镇定,安慰自己。
见元浅月神色认真,玉临渊也收敛了做派,认认真真地跟着四处查勘,地上躺了横七竖八的人,全都没了呼吸。
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方雪恨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山洞的露台那里,继而双膝一软,扶着旁边冰冷的山石,干呕了起来。
云初画在旁边抱着琴,脸上也有惊骇之色。不过她出身九岭,时常跟着青长时出使任务,显然也见惯了这种妖魔作祟后留下的血雨腥风,虽然脸色苍白,但也不至于像方雪恨一样失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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