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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浅月直视着他,半响,才轻叹了一声,说道:“好。”
她伸手过来拿。
青长时的手一缩,手里的红釉瓷瓶往后挪了挪,元浅月的手落了个空,青长时凝视着她,语气复杂地问道:“你不问问原因吗?你甘心这样不明不白就死了吗?”
元浅月朝青长时笑了笑,她认真地说道:“长时,你和我是值得托付生命的至交好友,我的性命在你眼中与你的性命同等重要。不管是什么理由,他能说服你来送药,就说明白宏师兄已经告知了你让我去死的理由。”
“他能用这个理由说服你,那我也认为,同样的理由也能说服我,何必你再转述一遍呢?”
青长时抿了抿唇,他凝视着元浅月神态平静不见丝毫愤怒的脸,半响,才沉重地说道:“唉,我也不想来这一趟——可我跟我师傅虚寒子赌了五千的灵石,看你会不会心生愤恨,有所失态。”
话到最后,他一扫刚刚的凝重神态,眉开眼笑,手里的红釉瓷瓶在指尖灵巧翻了个个:“看样子我师傅还是不太了解你呀浅月,我又赢了,嘻嘻。”
说罢,他掏出一块传音灵石,掷在桌上,里面传来啪的一声,看样子虚寒子是气得拍了拍大腿,分外响亮:“不赌了不赌了,再也不赌了!再赌下去就要把留音宫卖了!”
青长时笑得像是只狐狸,狡猾又得意。
她知道虚寒子师叔是个老顽童,好赌又爱输,凡事都得先下下注,一个老顽童一个乐子人凑在一起,竟然把赌约都放在她身上来了。
元浅月看了他许久,嘴角抽了抽,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伸手按住自己额头的青筋:“你是不是闲得慌?”
青长时将红釉瓷瓶往桌上一放,说道:“这几天确实挺闲的。今晚上就要开窥天珠了,四大宗门齐聚首,这等大场面,啧啧,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啊!佛尊,道尊,灵尊,都已到场,就差你这个剑尊了。”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元浅月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事不劳烦你来请,我自会去。”
青长时耸耸肩,说道:“我知道你自会去,我来这里,是送这瓶药的。”
他将瓷瓶递过去,语气平和而缓慢地说道:“这里面是鸾鸟的眼泪,一旦饮下,可以忘记最近十年的记忆。浅月,喝了它吧,就当你从未收过这个徒弟。”
青长时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内响起,带着一股让人安定的力量,徐徐善诱:“浅月,白宏师兄说了,我们知道你心善,总想谋得两全法,但仙门不能拿苍生去冒险。你放走玉临渊,妄图与她为伍,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于今夜后,只要窥天珠认定她是将来的魔神,那我们就会倾整个仙门的力量抓住她,镇压她,她与仙门不能共存。”
“你是九岭的剑尊,我们都信任你,知道你品性纯良,九岭不愿向你倒戈,但仙门断断容不下玉临渊,你又何苦在中间周旋,两面都受煎熬?喝了这鸾鸟泪,忘了这件事吧,从此之后,你依然是你一心剑道不问世事的剑尊,镇压魔神之事我们绝不会让你插手,甚至不会向你提及。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做到这一步,你对得起苍生,对得起九岭,也对得起玉临渊。”
元浅月看着青长时递过来的红釉瓷瓶,片刻后,她忽然开口问道:“长时,你记不记得,我以前用过一次你的灵言像?”
青长时一愣,继而哑然失笑,他摇摇头,面上浮现些许遗憾,缓声道:“如何能忘?”
那场景,那阵仗,真是毕生难忘。
那时的九岭还不是白宏做掌门。
一百多年前,在明厌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元浅月带回九岭,倒在山下力竭而亡后,元浅月带着他的尸身回到九岭,第一个迎接她的就是三司会审。
苍凌霄堕魔后,朝霞山的三位弟子全部战死于她的父亲元朝夕手里,只剩下了她这唯一一个最小的弟子,九岭掌门的震怒程度可想而知。
那时的元浅月满身鲜血,跪在殿前,抱着明厌的尸体不撒手。她被捏碎了嗓子,说不出话。所有面孔冰冷的尊者们高坐明镜台上,冷眼旁观的众多弟子们议论纷纷,指责声四面八方,如潮水将她围拢淹没。
他们翻来覆去地指责她,是她害死了她的师兄们,是她天煞孤星,是她祸害旁人,是她害得身边人尽数入魔,不得善终。
混乱里有人从她怀里抱走了明厌的尸体,她挣扎着,惶惶然去抢,被推倒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血红,看不清到底是谁。
朝霞山,临渊派,剑尊大名响彻整个九岭,这些年轻的弟子们有多倾慕剑尊和门下弟子的风采,如今就有多厌恨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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