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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此强大,就算承认自己犯下了天崩之事,也无人可以制裁她。
她根本没有理由去撒谎。
元浅月眉头紧皱,显然已经信了三分:“既然不是你,那是谁做的?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谁还会有这么通天的本事——”
“你别忘了,”十六城打断了她,眼中血色渐渐消褪,她似乎并不想跟元浅月纠结这番问题,语气冷淡又疏离,“这世上,还有一个比我更强的存在。”
“而现在,祂即将降临我身。”
说到这里,她轻慢地展开双臂,好似君临天下,脸上隐隐浮现骄傲,露出了蔑然于世的高傲微笑。
瞳断水冷笑道:“十六城,你是不是失心疯了?魔神降世之期还早着呢?”
“这就要问你教出来的好徒弟了,”十六城善解人意地一抬下巴,朝青石下横七竖八的残尸堆示意,满意地叹道,“是她让魔神提前降世,可真是帮了我好大一个忙吶!”
那穿着白色羽衣的纤薄身影,靠坐在尸骸上,心口的巨大创口上,潺潺鲜血就像溪流,沿着她的羽衣往下淌流。
瞳断水心道不好,下意识朝元浅月的脸看去。
可元浅月看上去平静极了。
她落下地,踩在这满地尸骸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玉临渊走去。
瞳断水警惕地看着旁边随时有可能发难的十六城,略带不安地低声唤道:“姐姐——”
元浅月置若未闻,这样短的距离,她无视旁边虎视眈眈的十六城和身后如临大敌提防着十六城的瞳断水,径直走到玉临渊面前,不过十数步。
玉临渊的胸口还有一丝丝的起伏,眼瞧着马上就要命绝于此。
黑色长靴踩在厚重血泊中,发出的声响再明显不过。
听到这动响,玉临渊微微睁开眼睛。
只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就好像已经费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再做不了多余的动作。元浅月在她的面前站定,继而撩起衣摆,半跪下来。
在尸山血海中,在天崩地裂的末日前,在犯下的重重罪恶与业障间。
“师尊……”她费力地挤出一个笑来,苍白如纸的脸上血污斑斑。
元浅月没有回答她。
她一只手随意地抓起地上的血污,早已模糊不清的血肉在她的手上只是一摊红白肉泥。
元浅月将这只被血肉污泥弄脏了的手竖在玉临渊面前,另一只手抽出玉临渊腰间别着的九霄,面对着玉临渊,语气中没有丝毫情绪,低而平静地问道:“都是你做的吗?”
玉临渊看着她,艰难而轻微地一点头。
噗嗤一声,九霄剑刃在玉临渊的胸口没柄而入。
元浅月的手紧紧地攥在九霄剑鞘上,没有丝毫犹豫,手背上青筋迸起。
“我恨你。”她维持至今的平静表情就像是面具出现了一道裂纹,慢慢地扩大,化作了无尽的凄楚和仇恨。
事到如今,再不需要任何原因。
“我爱你……”玉临渊艰难地扯动嘴角,她看也未看自己心口插着的九霄,鲜血从嘴角淌下,露出一个甚至带有微微苦涩的浅笑,语气温柔缱绻,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容颜铭记在心中。
元浅月冷眼看她,在道听途说,得知玉临渊屠戮仙门做出天怒人怨之事后,这一路上她心乱如麻,勉强自己定下心来,心里不断地劝说着自己,也许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呢?
可如今摆在眼前血淋淋的事实,再容不得她有半分存疑和犹豫。
对于她临死前的告白,元浅月不为所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居高临下冷眼瞧着她,像一尊端庄静谧而冰冷无情的神像。
元浅月神情决绝,喃喃自语:“玉临渊,我真是错了。”
“你知道我错在哪里了吗?”泪水从她的眼眶中跌落,沿着脸庞滑下,她略带凄苦,又满是自嘲地问道。
玉临渊的眼睛轻轻地眨动了一下,她面色苍白如纸,因为逆流上来的血堵住喉咙,不受自控地微微咳了一声。
“我这一生最大的错,就错在不该相信你,”她说着说着,身子轻颤起来,愤怒到无法自抑,崩溃到了极点,深恶痛绝地厉声高喝道,“错在为什么我会相信你这天生坏种愿意弃恶从善!错在为什么我要一时心软养虎为患!错在为什么我没有早早除了你这个祸害!”
身后的十六城和瞳断水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各自挪开视线,保持缄默,默不作声地听着元浅月积压已久,此刻终于歇斯底里爆发出的愤怒。
她一只手攥着没入玉临渊心口的九霄剑柄,一只手垂落在地。
而垂落在地的手上却忽然一热。
元浅月低下头,玉临渊的手指摸索着触碰到了她的手,温柔近乎恋恋不舍地轻轻地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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