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受不了你。」蘇盛翻了個白眼,轉身對著服務生喊:「這條魚,要怎麼做好吃?你們一般是蒜蓉還是椒鹽?給我來條全魚宴!」
2017年的夏天,陽光清澈透亮,大海像是被撒進了一把金光閃閃的粉末,波光浮動映射到張美娟的臉上,她覺得有些刺眼,就眯起了眼睛。遠處隱約色的快艇在漸漸靠近,催起滾滾海浪,是有新來的客人被載上了魚排,馬達的聲音在耳邊漸漸放大,她聽到女友在耳邊說了什麼,但是她沒有聽清楚。
甲板晃了晃,快艇上跳下幾個男性客人,手裡擰著漁具。那個男人是第二個走上甲板的,他穿著一件白色的polo衫,胸前的紐扣沒有扣上,墨鏡摘下來就掛在扣孔上,清爽又整潔的樣子。
陳若谷在周末的時間約了幾個生意上的朋友,一起遊艇出海,凌晨三點挨著刀片般的海風上了船,直到艷陽高照也沒有半點收穫。最後朋友說既然沒有釣到魚,不如就順路去吃個海鮮。於是他就出現在這裡。
八個月後,他們四目相對,在片刻後認出了彼此。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張美娟突然就想起這句詩,很多年前她用韋應物的詩寫樂評,總會在文字之間找到淡漠而恬靜的感覺,仿若春風過境,而詩的後兩句則是:歡笑情如舊,蕭疏鬢已斑。
有的事,是需要時間去等待的,最終拍打在沙灘的浪花,剛好從風裡路過的白雲,那些游過了甲板邊緣在光影下閃耀的魚群,一切皆有定數。
就如同,一個人終究還是會遇到另一個註定的人。
而他即使已經擁有了另一段感情關係,也時常還是會想起她。
在清晨開車出門等待紅燈跳轉的時候,也有可能是在莫名其妙失眠的夜裡。仿佛是在腦子中安裝了一個放映機,她的面容猝不及防地就會浮動出來,一次比一次更加清晰,他記得她微笑的樣子,眼角和嘴唇揚起的每一條細紋,她的聲音飽含著一種秋天裡爽朗的清脆。
而眼前這個女人,和記憶中是一樣的,和秦蔚藍卻越來越不一樣,皮肉的相似終究還是抵不過兩個靈魂的差異。
那日他獨自回到酒店,她已經離開。
男人都習慣粗枝大葉,不善觀察,他一開始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同,直到走進浴室看到只剩下自己的牙刷,洗面奶和剃鬚刀整整齊齊地放在洗漱台上,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是少了她的東西。
起初以為是她發生了什麼意外,他瘋了一般撥打她已經關機的電話,催促酒店的保安報警,又去酒店周圍她可能會出現的地方尋找,他走過了一條又一條他們曾經牽手走過的路,帶著絕望的表情地向路人打聽一個亞洲女子的下落。
直到天亮時警察將她獨自拖著行李走進機場的視頻放在他面前,他才懂了——是她決意要離去。在那像素模糊又狹小的監視器畫面里,她似乎面無表情,像是被事先設定好的機器堅定地走向離開他的那個出口。
他震驚,悲憤,不甘,又必須不動聲色地將這些情緒一股腦地咽下,像吞進一碗苦澀的藥。突如其來的分離往往令人感受到痛楚,但沒什麼大不了。他們沒有緣分,他大概是知道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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