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櫂俯身瞧著這幅畫,認為最出彩的是兩點:賦色明麗而有層次,膚色柔膩生動。線條多姿變化細微,髮絲袍擺迎風飄飛,流動之感充斥紙面。
他拊掌說好,又拍了拍裴溪亭的肩膀,「別為那一百兩銀子難過,我賠你,再加五十兩。」
裴溪亭露出「原來你輸了啊」的表情。
「你不知道啊?」瞿櫂心寬,並不在意輸贏,聳肩說,「比了三輪,我那隊一勝兩敗,第三輪輸了一個人頭。」
裴溪亭只顧著作畫了,聞言說:「那可惜了。」
「兩隊水平差不多,也就靠那一兩個人頭見輸贏。」瞿櫂叫人把畫連同畫幾挪到彩棚里去,偏頭覷著裴溪亭,「你和上官小侯爺有仇?」
裴錦堂早一刻鐘就去茅房了,裴溪亭也不必防他聽見後絮叨追問,一邊淨手一邊問:「少卿怎麼這麼問?」
「方才中場休息的時候,小侯爺過來問我為什麼找你作畫。」瞿櫂變戲法似的變出一柄摺扇,唰地打開,「我聽他的語氣也不似與你親近,就隨便猜猜咯。」
裴溪亭擦乾手,起身時腰間咔嚓一響。他嘖了一聲,伸手握拳捶腰,也瞅著瞿櫂,「不如瞿少卿給判判,我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小侯爺?」
瞿櫂拿扇面擋住裴溪亭的下半張臉,只瞧著那雙眼睛,說:「依本少卿來判嘛,約莫就是強取豪奪……卻沒成。」
裴溪亭說:「清湯大老爺。」
瞿櫂糾正:「是青天大老爺。」
「……」
裴溪亭懶得跟沒網速的大鄴土著解釋,屈指輕輕彈開臉前的扇面,仔細一賞,說:「這槐柳夏蟬的扇面尋常,『薰風入弦』四個字卻真是牽絲勁挺、藏露相濟。動則風檣陣馬,靜又雍容沉靜,好彩的意境。這是瞿少卿的字?」
瞿櫂說:「你的表情出賣了你不認為我能寫出這樣的字。」
是的呢,裴溪亭情真意切地說:「絕無此意。」
「那我可告訴你了。」瞿櫂微微傾身,說小秘密似的,「我這柄是宮扇,至於這扇面嘛,更是東宮親筆。」
原是太子的字,裴溪亭生出一種「這樣就對了」的念頭。他笑了笑,「能得這一柄扇,足以說明瞿少卿為上器重。」
「是了,這是我去年升少卿時,太子殿下賞我的。」瞿櫂話鋒一轉,「你方才說,這扇面的畫一般?」
裴溪亭誠懇地說:「您聽錯了,我說的是猶如神筆。」
雖說太子也不滿自己的畫,可旁人誰敢如實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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