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默片刻,還是說:「再等等。」
傅危嘆了口氣,偏頭對俞梢雲說:「瞧瞧,你家殿下如今是生出一副菩薩心腸啦。」
他尾音輕飄飄的,卻藏著冷意,分明不悅,倒不是對太子,而是對前腳親密非常的兩人。俞梢雲在心裡嘆氣,一大聲氣,感覺左右都得安撫,難上加難!
「因著破霪霖的事情,裴文書被迫摻和進來,元方心中有愧,必定是想保護裴文書,直至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魎被掃蕩乾淨。」俞梢雲斟酌著說,「裴文書與元方一見如故,名為主僕,實為好友,都是性情中人,平時相處就難免隨性些。元方是傅廊主身邊的人,與您自小相伴,他為人如何,傅廊主必定是最清楚的。」
他頓了頓,偷偷瞥了眼太子,又繼續說:「裴文書不拘束,又坦蕩,行為舉止偶爾分外直白,但絕不是個風流多情的。他既然傾慕殿下,就絕不會同時和旁人曖/昧不清,哪怕先前他要和殿下撇清關係,可這前後不過兩三日。退一步說,就算他要尋找新歡,也絕不會找元方,否則多少是糟蹋他二人間的這份情誼了。」
「嗯……」傅危若有所思,「有。」
太子淡淡地瞥了眼如坐針氈的俞梢雲,說:「你說這麼一大堆做什麼?」
您不在旁邊釋放冷氣,我用得著說嗎!俞梢雲在心裡怒吼,面上謹慎地說:「屬下吃飽了,說話消化消化。」
太子接受了這個由,沒有再說什麼,又連續喝了兩杯。
太子從前也是徹夜對月飲酒的主兒,後來回了鄴京,平日身上難得嗅到一絲酒氣。傅危見狀笑了笑,沒有拆穿什麼,多說什麼,免得又戳中某人的心思,平添惱怒,畢竟再加一把火,這堆酸柴可就要炸了。
吃完鍋子,三人前後出了暖簾。
傅危環顧四周,說:「結子不在?」
太子「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結子自來是貼身保護太子,除非情況緊急,否則絕不會不在太子身旁。傅危眼睛一轉,心中有了猜測,搖了搖頭,卻沒說出來,只調侃道:「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太子眸光微動,說:「不知。」
「我覺得是亦好亦壞。心上有了人,難免情緒波動,患得患失,甚至無法自控,對你來說,這更是個天大的軟肋。但人生在世,便是好事壞事輪著來,權勢滔天翻雲覆雨的人也不例外。」傅危看著外面的夜色,溫聲說,「你若要無懈可擊,早該將這個麻煩剷除,永絕後患,可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你卻一直做不到,如今顯然晚了。你從前被逼著擁有你不想要的,已經是痛苦不堪,如今何必又逼著自己捨棄自己想要的?覆川,人生在世,誰都做不到事事掌控在心,你也不行,既然遇見了,不如從心而為,就當是放過自己。」
夜風冷冽,廊下一時無言。
太子看著皎然的月,眼前又出現那雙倔強漂亮的眼睛,從前一雙澄澈瑩潤的秋水眸被濃郁的情緒占據,咄咄逼人又可憐兮兮地盯著他、瞪著他,非要求個答案。
太子從前並非沒有桃花,相反的,有很多,粉色的青澀甜美,白色的謹慎畏怯,黑色的暗藏劇毒,只有這麼一朵濃艷明麗的紅,無所畏懼,無所顧忌,坦蕩濃烈得讓人心悸。
「覆川,你瞧,虐殺兄弟,你眼睛都沒眨一下,如此冷情果決,狠辣殘酷,你生來就該坐那個孤家寡人的位置。」
沙啞的、愉悅的笑聲在太子耳邊響起,熹寧帝從前方走過來,伸手摘掉他肩上的落葉,一眼未看與野豬釘死在一起的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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