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常年待在鄴京的嬌貴公子,竟然能不動聲色地提前查出土匪的冤情,這件事就很值得品味。
「土匪的名聲從恩州傳到鄴京,儼然是兇惡至極、壞事做盡,必須要儘快剷除,這其中沒有人推波助瀾,我不相信。再加上此時蘇帆暴斃,恩州通判暫時無人領職,恩州順勢上報鄴京,前往恩州的人多半就是宗世子。」裴溪亭說。
「你懷疑恩州土匪之事從一開始就是給扶疏設下的局?」宗隨泱雖是問話,但語氣里沒有絲毫疑惑。
「不錯,而且恩州這邊的人並不單單只是為了幫助宗桉,而是他們也想除掉宗世子。」裴溪亭頓了頓,「因為他是寧王府的世子,若有變故,他是更合適的人選。」
宗隨泱看著裴溪亭,說:「何時想到的?」
「其實我之前一直懷疑恩州的事情是有人故意推動的,但我不確定這個人是想要吸引朝廷來人查李達,想吸引人來剿匪?還是有別的目的。直到我昨夜看見了小皇孫。」裴溪亭說,「元和太子死得不清白,小皇孫身上就一日背負著『罪人之子』的枷鎖。既然如今有元和太子的幕僚在為之奔走、覬覦四寶,那他們的最終目的不外乎就那幾個。」
宗隨泱安靜地聽著裴溪亭分析,眼中掠過笑意,說:「說說看。」
「其一,若他們認為元和太子是含冤而死,便是要為舊主申冤;其二,不論元和太子死得冤不冤,他們都要為舊主報仇;其三,他們不僅要報仇,還要奪回屬於元和太子的一切,但元和太子已故,因此應由小皇孫繼承。」裴溪亭叉著腰往前走,微微側身對著宗隨泱。他想了想,「依我之見,這些舊黨應該有兩個派系。」
「哦?」宗隨泱輕聲一笑,「繼續。」
這笑里有欣賞,有鼓勵,裴溪亭不知怎的,耳朵突然燙了燙,咳了一聲才說:「第一,廖元當初從元芳手中拿到破霪霖,卻一直待在城郊不走,直到一月後被梅花袖箭一夥所害,他到底是死於窩裡鬥,背叛組織被剷除,亦或是雙方交易卻被過河拆橋?」
前方候著一輛馬車,俞梢雲坐在馬夫座上,見到殿下便立刻下車站定。
他一眼瞧見殿下綁著巾帕和洇出血跡的手,暗自嘖了一聲,雖然擔心,但還是有兩分欣慰。
好嘛,他家殿下也學會苦肉計了。
宗隨泱走到馬車前,說:「上車再繼續。」
裴溪亭故作矜持,「我身上髒兮兮的。」
「無妨,上來脫了外袍,換一身。」宗隨泱說罷踩著腳蹬上車,裴溪亭緊隨其後。
等兩人進入車內,俞梢雲伸手關上門,坐上馬夫座駕車離開。
裴溪亭沒有立刻坐下,彎著腰把外袍脫了,屁股才沾上軟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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