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乾淨手,雲景怡重新回到馬哲所躺著的房間,她伸手撫了撫傷者的額-,還好,沒有高熱。
他的傷勢太重,若晚間起了高熱只怕會凶多吉少。
廂房西側臨窗的位置擺著一張不大不小的木桌,桌子後是一把黑色交椅,雲景怡走過去,把幾個瓶瓶罐罐的成藥依次擺開,當她深深皺眉正在思索榻上那人的傷情時,沈星煜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低沉,更帶有一些試探:
「阿璟,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或是想問的嗎?」
雲景怡掌心中握著一個小藥瓶,這是下山前她從師門帶來的萬用續命丹,倘若馬哲真的無力回天,服下續命丹,至少可以讓他留下些許遺言,正當她腦海思緒沉沉時便聽到身邊的人低聲問道。
「想說的?有。」她將續命丹瓶子放在木桌上,發出一聲重重的聲響,「他的傷勢很重,有些地方傷及筋脈,更有傷口浸過水,應當是被人追殺時落到河中。」
「以他的傷情,想要從那些追殺他之人手中逃脫,猶如天方夜譚。」
沈星煜立在木桌南側,他默默垂首,整個廂房中只能聽到她的聲音,雲景怡停頓了片刻,一手撐著桌面看向他,言語中帶著疑問:「本醫師也有一些疑惑想問沈將軍。」
「無隱是師傅老友,他同夫人常年隱居於蒼梧山中,甚少外出,為何他會輕易下山?」
「又為何如此之巧,無隱會遇到重傷昏迷的馬哲,將他救起帶到候府?」
她的眸子牢牢盯著自己,眼神不再輕柔,甚至還帶著一種不容解釋的質問語氣。
沈星煜臉色沉沉,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疑問,良久,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阿璟,若我說,我與無隱並不熟知,你可能信我?」
「我並不知曉他是誰,更不知他為何能救下馬哲,又將他帶來候府。」
他並沒有說謊,今日是他第一次見到無隱,他自己也不知曉為何這個綠胖子會恰巧救下馬哲。他一雙劍眉緊皺著,手指緩緩撐在桌邊,黑白分明額眼睛看著眼前的人:「我知曉,你對我有疑心,好,我同你起誓……」
他說著,舉起右掌貼到耳側:「若我沈星煜今日有半句謊言,從此生無安枕,死無陵寢。」
「馬革裹屍,埋骨黃沙!」
他的聲音宛如寒夜的冷風,低沉中帶著一絲冷肅,他起誓得毫不猶豫,似乎是怕眼前的人下一個瞬間便會消失。
雲景怡的目光迎上他的眼睛,那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中此刻異常沉定,視線中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穿過廂房中靜默的氣息,牢牢抓著她的思慮。
氣氛一時凝重,正當二人沉默不語時,廂房門被人推開,小廝手中捧著筆墨紙硯站在門口,他看到房內的情景,一時不知該進該退,只得在門口低聲回稟:「世子,筆墨紙硯已經取來了。」
「拿進來。」沈星煜神色如常,招手示意他走進來。
小廝垂著眼睛飛快走進來,將手中的物什一次排開,又轉身從外端來一盞水,畢恭畢敬:「世子,此方墨已經許久未曾用過,小人需將墨研開。」
「不用。」
雲景怡收攏衣衫下擺,從那一堆無什中抽出一張紙,不急不慢地在交椅中坐下,她一邊展平紙張,一邊用指尖捋順筆毫。
寒水秋眸淡淡掃了一眼那個立在桌邊的玄衣人,口中輕語:「讓他來研。」
小廝嚇了一跳,一臉緊張慌忙擺手,口中不停地重複:「啊?這使不得使不得,還是讓小人來……」
「你下去吧。」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小廝眼角看到沈星煜那張宛如冰塊的臉,頓時噤聲,緩緩退了出去。
廂房門從外帶上,沈星煜垂眸看了一眼淡然坐在交椅中的人,修長手指端起那盞水緩緩倒入方墨中,又拿起一根墨條有條不紊的開始研墨。
雲景怡捋順了筆毫,輕抬眼睫看了一眼那人,他此時倒是沉靜,那張好看的側臉映在燭光中,略帶來一絲柔和。
筆尖伸過去沾了些墨汁,正在研磨的手便悄然停了下來,雲景怡垂首在紙上寫著方子,榻上的人尚在昏迷不醒,這副方子最晚明早便要服下去,否則他的生命便會危在旦夕。
她皺著雙眉細細斟酌,手中筆尖懸在半空中,每寫一味藥材之後便沉思許久。
沈星煜默不作聲,他手中為她緩緩研著墨,目光輕轉,看著那一道安靜寫字的身影。
曾幾何時,她也曾如此坐在桌後,一邊用筆在紙上畫著圖樣,一邊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吩咐他:「小煜兒,為本姑娘研磨!」
他聽話地立在桌邊,瘦弱的小手一邊將墨條轉著圈,一邊看她筆下畫出了什麼新奇的花樣。
她一手神秘兮兮地捂著,良久,終於畫完了,她呼啦一下將紙張放在他面前,俏生生的小臉上滿是欣喜:「看!是不是比那些畫師畫的還好看!」
他重重咳嗽了幾聲,拿起那張紙定睛一看,畫紙上畫著一枚五芒星,邊角畫得扭扭曲曲,五芒星中間位置是一枚茉莉花,這朵花倒是畫得非常像,一定是畫它的人當時極其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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