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許姑娘接生手法很是新奇,看姑娘年歲尚輕, 竟是杏林中產科一脈的聖手。」
許穩婆的眸中閃過一絲波瀾, 這一次,她並未回答雲景怡, 只是反問:
「我也沒有料想到, 雲靈谷的醫師竟然也會來到平民屋舍,救一個極度危險, 幾乎沒有什麼轉圜契機的婦人,雲醫師難道不怕自己手上粘了一屍兩命嗎?」
「那許姑娘不怕嗎?」
雲景怡同樣反問她:「聽聞許姑娘近日在天都城聲名鵲起,穩婆這個行當一旦出了岔子,一傳十十傳百,幾乎斷送往後的前程。」
「許姑娘又為何願意來到這間平民屋舍,為一個極度危險,沒有轉圜契機的婦人接生呢?」
年輕的穩婆手指收緊,沒有回應,提著小木箱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少頃才輕聲答:
「雲醫師,願你我都能秉持本心,不論師承,不論來處。」
她說著,打開小木箱拿出一枚小小的指環,走過去拉起雲景怡右手,將它塞進雲景怡掌心中:
「若哪日雲醫師需要,可拿此物前來,我一定傾盡全力相助。」
說完,頭也不回地穿過鋪子,消失在午後逐漸西沉的日光中。
「還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雲景怡靜靜看著背影消失的方向,待到那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她垂眸看著掌心中的東西,心中一陣疑惑。
這是一個淺灰色的小圈,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觸手有些彈性,只能堪堪套在手指根節上。
「可惜我要回師門啦,有緣再見。」
她輕聲喃喃,將此物握緊在掌心,不知為何,雲景怡冥冥之中有一種異樣,感覺會再度遇到這個神秘的少女。
「景怡姐,已經過了午時,我們是否要回府為明日行程做些準備?」林青鸞的聲音在身旁想起。
雲景怡這才發覺日光已經漸漸偏西,這一趟出府,竟然過了這麼長時間。
正當此時,男子抱著懷中的嬰兒走了過來,剛到雲景怡身邊,「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口中止不住的道謝:
「在下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全家人的性命都倚仗著雲醫師才活下來,在下一定要報答您的恩情,今年不行便明年,明年不行便後年,我們一家三口永世銘記雲醫師。」
他說著,便要俯身磕頭,嚇得雲景怡和林青鸞急忙伸手將他攔住。
「不用行此大禮,你懷中的孩子不能吹冷風,快些進屋照看你的夫人吧。」雲景怡扶著他站起身,看著懷中沉睡的小臉笑著說道。
男子卻踟躕在原地,雲景怡看出他仿佛有其他心思,想了想,低聲詢問:「閣下還有其他話要說?」
「是……是有一些。」
「無妨,閣下請直言。」她時常跟隨師傅下山游醫,見慣了許多窮苦的人家沒有錢兩付診金,而師傅往往會笑言下次下山再來收取,莫非眼前的男子也是因此面露難色?
「在下方才聽年長的婆婆說,婦人產子後便會催/乳,有了乳汁才能哺育幼兒。」
不知是否聽懂了阿爹所說的話,襁褓中的嬰兒動了幾下,撇了撇嘴,作勢要哭。
男子慌忙輕輕拍著襁褓,待到嬰兒重新睡著,他再度對雲景怡道:
「可是我夫人因為生產遭了大罪,若是再催/乳餵養怕是會更傷身子,還請醫師為我夫人開一副回/乳的方子,不用讓夫人再度受苦。」
這番話著實讓雲景怡有些吃驚。
她在谷中學醫接近十年,無數次下山游醫,見慣了世間百態,凡是遇到婦人產子大多數是婆母或是夫家向醫師求多催/乳的方子,全然不顧產子婦人的情形。
眼前這位主動求回/奶方子的男子,反倒是第一位。
「你可想好了,一旦按方服下湯藥,想要再度催/乳哺育難如上青天。」雲景怡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等著他的回覆。
男子攬起襁褓的一角為懷中的女兒遮擋冷風,果斷地點了點頭:
「在下雖然剛剛來到天都城,鋪子才起步,但是尚有一些微薄的積蓄,買來幾頭奶羊,用羊奶養育女兒不成問題。」
「夫人曾歷經千難萬險救我,我不能再讓夫人遭一點罪,還請雲醫師開方子吧。」
雲景怡聽罷,站在原地靜默了稍許,點了點頭:「既然閣下想得通,那本醫師便為你們夫妻二人開兩幅方子,一副用來回/乳,一副用來月子中調養身子。」
她說完,同男子一併走到正堂,正堂的桌上早已擺好了筆墨紙硯,雲景怡提筆寫下兩幅藥方,推到男子面前:
「多謝雲醫師,在下此生一定回報您的恩情!」
「天色不早了,本醫師還有別的瑣事就不在此叨擾了,恭賀你們夫妻喜獲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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