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出便逐出吧,我會親自修書一封,將事情的原委告知許老爺子,想必他不會怪罪我這個老頭子。」
雲蘇合說完,又按了按林青鸞的脈象,朝其餘人叮囑一番便準備回書房。
夜已深,景竹眼疾手快地上前攙扶師父,師徒二人離開千金堂,踩著紅燈籠搖曳的燭光,朝千金堂後院走去。
「師姐,今晚我守在這裡便好,夜深了,師姐去休息吧,若是有其他突發情形我會喚你們的。」雲景怡看到大師姐面露疲乏,瓮聲瓮氣地勸道。
大師姐知曉雲景怡心中愧疚,她嘆了一口氣,寬慰道:「景怡也不要過多自責,師父既已答允會為青鸞診治,那便有痊癒的希望。」
言畢,雲景芝又叮囑一番她照看好爐子上溫著的藥,輕輕離開了。
……
寒夜寂靜,萬籟無聲,唯有簌簌寒風從蒼梧山中穿行而過,吹動桫欏樹林,似曠遠的低語。
雲景怡靜靜地站在窗前,回想下山這一遭的經歷,蒼梧山之外的塵世無比繁華,卻又隱隱透著鮮血,她自作主張帶青鸞下山,又差點令青鸞在雪夜的荒漠中喪命。
倘若青鸞無法接受,恐怕她這一生都難辭其咎。
寒風從半遮半掩的窗楞中吹過,吹醒雲景怡低沉的思緒,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一聲極低的輕喚:
「四門主,我不能在這裡久留,我……我要下山去尋許珈柔,讓她向我致歉。」
林青鸞說著便要掀開身上的軟毯,強撐著從榻上坐起身,全然不管不顧自己的狀況。
雲景怡見狀慌忙走過去,按著她瘦小的肩膀,令她整個人重新躺了回去:
「許珈柔已經被逐出師門了,師尊答允,會修書一封告知許府前因後果,我也會為你端正名聲,青鸞,放心吧不會再有人污衊你。」
林青鸞縮在軟毯中,高熱已經褪了,額頭的鬢髮間伸出薄汗,她眼眶泛著紅,一滴淚水順著側臉滑落下來:
「景怡姐,你如實告知是不是我的身子出了什麼問題。」
雲景怡抿了抿唇,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輕輕反問:「青鸞,已經回到了師門,無論發生什麼都有師尊呢。」
「為何會驚動師尊?」
軟毯中的少女淚眼朦朧,慌張著要解釋清楚:「景怡姐你是知曉的,我不可能作出有辱師門的事,師尊是不是誤解了?」
她說著,顧不得貼身的衣衫已經汗濕,極力想要起身:「我……我要去向師尊澄清,許珈柔信口雌黃,她是……」
「她是嫉妒你。」
雲景怡伸手抹去少女額上的汗水:「是師門的疏忽,許珈柔這種人早就該逐出山,若非如此,也不會釀成今日大禍。」
她說著,想起師父方才的叮囑,青鸞退熱已經兩個時辰了,雲景怡端起小爐子的小砂鍋,緩緩濾出湯藥至碗中,盛了一勺,輕輕吹了一口氣,送至青鸞唇邊:
「先喝藥,快年節啦,青鸞要平安喜樂地回家過年呀!」
然而勺子到了嘴邊,卻被榻上的少女推開了一些。
林青鸞一雙杏仁目含著淚看向雲景怡,長長的睫毛落下一線陰影,趁得她愈發令人心生憐惜。
她似乎下定了決心,在雲景怡略有所思的目光中,終於開口:
「景怡姐,你告訴我真相吧,我能承受,我是不是患了什麼婦人之症,此後……」
她的話如同一聲驚雷,雲景怡捏著勺子的手抖動幾下,湯藥灑落,溫熱的水漬令雲景怡心中猛然一顫。
青鸞也師承雲靈谷,天賦卓絕,她怎麼可能對自己身子的異樣毫無察覺呢。
雲景怡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勺子緩緩落回藥碗,她深吸了一口氣,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鬆緩:
「青鸞,你才剛及笄,以後的日子還長……」
「我……是不是以後再難有孩子了?」
話音落下,整個房間一片沉寂,雲景怡神情怔了怔,青鸞的病症整個師門除了師父和大師姐並無第四人知曉,青鸞雖有疑惑,但是她又是如何猜到自己的真實情形?
見雲景怡疑惑的神情中帶著被猜中的驚詫,林青鸞苦笑了一下,柔軟的小手放在小腹位置,嘆了一口氣:
「其實在鎮北軍時我便有所察覺,這裡,一直有隱隱的寒氣,並且我的月事一直延後。」
「我為自己診過脈,脈象不好,更翻過醫書,書上說這是因為寒氣在小腹中凝滯所致,或許此後,我再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兒了。」
雲景怡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小聲勸慰:「師尊已經答允會為你診治,不要擔憂好嗎。」
林青鸞蒼白的小臉一半掩在軟毯後,她突然笑了笑:「我阿爹阿娘時常對我講,女子早晚要嫁入夫家,為夫家生兒育女,延續後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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