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羨風沒說話,只是看了一眼身後的小廝,後者便立馬恭敬地端上了一個木篋,呈在李衡的眼前:「李副將,請。」
那木篋很是眼熟,李衡心頭一動,劈手奪過篋子打開,裡面竟是那道同心鎖。
李衡的臉色一黑。
「這原是我當初送給師姐的新婚賀禮,」他憤怒地瞪向了謝羨風,「怎麼會在你這裡?」
當初,得知莫盈兒將要與謝羨風定下婚約之時,李衡先是茫然無措,又是躊躇不決。最後醞釀了足足半月,才下定了決心,向莫盈兒送出這個同心鎖,作為慶賀師兄師姐喜結良緣的新婚之禮。
只是沒想到,他派人去訂的鎖剛打好,二人的定親之事就徹底黃了。當時禮已在手,慌亂之下,李衡只好臨時改口謊稱這是除歲賀禮。
他親眼見著莫盈兒收下了這同心鎖,到頭來,怎麼會到了謝羨風的手裡?
「是盈兒給我的。」謝羨風開口道,「她猜到是你送的,就將此物轉給了我,叫我代為保管。現在,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說著,他就略微頷首,示意李衡收下。
李衡心裡頗為不是滋味兒。
當初,他送出這鎖,原是為了討莫盈兒的歡心。
他早就看出來了。他們這些人之中,莫老將軍最器重的唯有謝羨風一人,他總驕傲地說謝羨風是他最得意的門生。謝羨風無父無母,莫老將軍便將他親自帶在身邊,還讓自己的愛女莫盈兒也同他一起養大。這麼多年了,二人在一起時,總是言笑晏晏,郎才女貌,十分般配。連他這個旁人,也都看著十分眼熱。
謝師兄有才識,也有魄力。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資歷,他都比不過謝師兄。所以,儘管李衡對莫盈兒心懷雜念,卻從不敢真的付諸行動。就連他自己也幾乎默認了,未來莫師姐定是要嫁給謝師兄的。如此順理成章,從沒有人懷疑過。
待到真的談婚論嫁的那天,李衡看見莫盈兒高興得喝了一夜的酒。於是,他便也為莫盈兒能嫁得一個如意郎君而高興。
直到後來,這門尚未有定論的親事突然被一道聖旨阻斷,驟然無疾而終了。
李衡著急忙慌地四處打聽,這才發現原來是聖上為謝羨風與一慕氏女賜了婚,婚期都已然定下了。
事發的當日,還是莫老將軍親自代為領的旨。他只惋惜地嘆了聲:「可惜了,你與盈兒終是差點緣分。既做不成夫妻,總還有兄妹的緣分在。」
而謝羨風面色始終平淡如水,只行禮道:「這是自然。盈兒永遠是我的師妹。」
站在一旁圍觀了全程的李衡快要氣炸了。
他恨,恨謝羨風竟沒有絲毫的爭取之意,辜負了他對莫師姐的承諾。若換做是他,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一定要去求皇帝收回聖旨,正大光明地迎娶他的心上之人。
最終,他這滿腹怨念無處發泄,便都悉數轉移在了那素昧平生的慕氏女之上。在他眼裡,那慕氏女就是一個橫刀奪愛的小人,生生搶走了原屬於莫師姐的美好姻緣。
這件事,一直都是李衡心裡的一根刺。
謝羨風與那慕氏女成親之後,李衡一怒之下便遠赴北疆,一走便是兩年。直到今朝莫盈兒征戰凱旋而歸,他聞此喜訊,便後腳也隨之回了白江。直到今日在宴席上終於親眼見到了慕溶月的真容,他只想著終於可以發泄心中的怨氣。
可他沒想到,他的師兄謝羨風不僅沒有與他同仇敵愾,甚至還反了立場,為了那橫插一腳的毒婦來訓斥他?
「師兄,你怎能將這件事說得這麼輕描淡寫?」李衡紅了雙眼怒問道,「難道,當年的事,你已經釋懷了嗎?」
「什麼事?」謝羨風挑眉反問,「你是指,我與盈兒那樁作廢的婚事?」
李衡心中一痛,終是失控地低吼起來:「當年,你們分明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這一步了——若不是她慕氏橫插一手,以心機手段謀來了聖上的賜婚,莫師姐此時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你知道的,師父是有意把她許配給你的!」
李衡嗓音洪亮高亢,謝羨風卻是微蹙眉心,揉起了太陽穴。所幸此處空曠無人,要不然又免不了生出不少事端來。
「莫老將軍是我的恩人。若沒有他,就沒有今日的我。」謝羨風望向李衡道,「所以,他讓我娶誰,我都會遵從的。」
李衡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眸。
「你和師姐相識近十年,自幼兩小無猜的情分,難道你……你就沒有半分的遺憾嗎?」
謝羨風的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盈兒,她會找到更好的良配。」
「師兄,你到底有沒有愛過師姐?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李衡卻難以接受,甚至衝到謝羨風跟前,拽起他的衣襟質問,「我不明白,那個慕氏女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維護她?她連馬杆都拿不穩,我可是聽說,她小時候還從馬背上摔下來過!如此粗苯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話音落下,謝羨風微眯烏眸,周身散發一絲危險的氣息。
他驟然使出一股蠻力,狂暴地將李衡拽在了身前,居高臨下地睥睨。
「李衡,你越距了。」
一句話,讓李衡頭皮發麻,不寒而慄。
「無論我的妻子是誰,她都是你的兄嫂。」
「你若再針對她,便是和我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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