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元一口氣喝完了湯藥,支撐著身子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笑著看嚮慕溶月。
「景淵正在同我說那日的案子,說到一半,就收到了你受封郡主的喜訊,我高興得……咳咳!」他笑得差些嗆到了嘴,「好像渾身都不疼了一樣……」
慕昭元受病痛折磨的身軀變得佝僂,早已沒有了壯年時的意氣英武。儘管他因為女兒的喜事而短暫地面露笑容,消瘦的身形卻也難掩頹色。
慕溶月見父親這般模樣,心中很是酸澀。
自從去年染上一場大病,慕昭元的元氣便傷了大半,他漸漸地臥病在床,許多事務都由慕溶月從旁協助打理。父親的病弱,也是她驟然轉變思想的一個主推力之一。
慕昭元感慨地拍著慕溶月的手背,「我的月兒,終是長大了。」
「說到那案子……」慕溶月將心頭的陰霾驅散,說回了公事,「父親把這樁走私案交給我,我本該扮作僱主,順藤摸瓜查出桓王招兵買馬的證據……結果沒想到事先被人識破,那線人也是個假的,到頭來撲了個空,白白忙活一場。」
「此事也怪我思慮不周。當初你說你是個女兒身,能打消幾分他們的顧慮,說什麼也要自己去親自和那線人碰頭。我當時就該斬釘截鐵地拒絕你——如今看來,這案子遠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兇險複雜,稍不注意,便容易惹火上身。」慕昭元也心有餘悸地感嘆,「你是我和你母親唯一的女兒,往後這種事,我是定不會再許你以身涉險了。」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嚴肅。慕溶月便笑著打圓場道:「不過,塞翁失馬,因禍得福,女兒得了個郡主頭銜,如今也很滿足了。」
「罷了,」慕昭元搖了搖首,「這樁案子暫且放下罷,只要耐心等待,魚兒總會先忍不住冒頭咬鉤的。」
一時間,三人臉上皆是愁雲滿面。為了這樁走私案,他們付出了諸多心血,如今線索又是斷了,一時間都難掩落寞。
「哎呀,說了這麼久,總聊些公事做什麼?」沈惠心見氣氛沉重,便扯開了話題,興致盎然道,「景淵難得回一趟京城,不如就留下來吃個便飯吧?」
慕溶月看了一眼宋景淵,清了清嗓子道。
「他哪裡難得來了?光是這個月便來了三回,還不算上月初他路過跑來借宿的那回呢。」
「慕娘子,這是嫌棄我來得太頻繁了?」宋景淵挑起眉,佯裝賭氣地移過頭,「那我下月便不來了,說好的帶你去永安逛美食節,也算作廢。」
「那可不行,」慕溶月又換上了一副笑臉道,「我還等著吃素芳齋的酥果呢。」
看見他們猶如摯友一般鬥嘴打趣,沈惠心笑得滿面春風。
其實,這兩年來,沈惠心對慕溶月的變化很是心滿意足,可有時也會感懷著歲月無常,摸著她的手嘆道,「月兒,我總覺得你變了,變得更成熟了。」
話音落下,卻是若有若無的一聲輕嘆,融化在了暖風裡:「可我卻開始有些懷念你少時貪玩,纏著母親任性撒嬌的模樣了。」
每每這時,慕溶月總是無言以對,只能淡淡道。
「母親,女兒總是會長大的。」
曾經的慕溶月也是那般嬌縱任性、不諳世事,一心只為了嫁得一個如意郎君,奮不顧身、飛蛾撲火,最後卻是留下一身的傷痕累累,悔之晚矣。
後來,她終是醒悟了。人的一生是山長水闊,她的生命里還遠有比愛情更重要之物。
她的父母是如此疼愛她,家中只有她這一個獨女,沒有留下其他兄弟與她分搶家業。若她想為父母頤養晚年,她便應當付出比男子要多上十倍、百倍的努力。
沈惠心望著她,卻總是笑吟吟地說。
「但願你能遇見那個重新讓你變回小女孩的良人吧。」
如今,慕溶月受封郡主,在她眼中已是事業有成。於是,沈惠心便更加積極地想要張羅起她的婚事。
旁人總稱讚她有個懂事的女兒,可卻只有她看出了慕溶月心底那一抹不可言說的孤單。如今的慕溶月雖然變得成熟穩重,她卻鮮少再看見女兒從前那般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笑容了。
這麼些年來,慕溶月身邊來來往往的追求者不少,甚至還有急著上門入贅的……但那些不過都是些貪慕虛榮的俗物,不說慕溶月,就連沈惠心也從來不屑正眼一瞧。
唯有一個人。
他與慕溶月交情匪淺,在他的面前,慕溶月終於能夠放下所有顧忌,做回自己。或許那種默契無關情愛,但若能讓慕溶月感到留在一個人身邊輕緩鬆快,這何嘗又不是一種獨特的美好。
那個人便是宋景淵。
其實,起初沈惠心並沒有動起重提婚約的念頭。畢竟自從慕溶月與宋家結親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她也並不是那強人所難之人。直到後來,慕昭元生了這場大病,把她們母女都嚇壞了。
那時,朝堂之上局勢動盪,以莫老將軍為首的舊派一黨落寞式微,以桓王為代表的新王一派則日漸興起。而慕昭元病後,許多朝政上的紛爭便顯得力不從心。象徵著舊時代的勢力被步步削弱,外面不少黨派都對慕家這塊肥肉虎視眈眈,沈惠心這時迫切需要一個可靠的盟友,幫助他們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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