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好了心理建設, 這才來到了清月閣門前。請門童前去通傳, 半晌卻無人回應。
這還是他第一回在慕溶月這裡吃了個結實的閉門羹。
縱使她最初主動向他提出退婚, 也沒有像今日這般躲著不見他。
這是連表面功夫也懶得做了。
宋景淵忽然嗤地笑了一聲, 不知怎麼,心裡居然莫名的有些開心。
在他眼裡,慕溶月這番冷臉之舉,不似泄憤, 倒更像是一種撒嬌。勾得人心尖兒酥麻。
難道, 他其實也有幾分受虐傾向?
宋景淵又看了一眼他面前緊閉的大門,哭笑不得。
沒關系。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於是,他索性一跨腿, 徑直坐在了庭院內的石桌旁,一邊斟茶,一邊對著院牆伸冤。
既然都來了,自然就沒打算無功而返。
「郡主大人不願見我,我只好在門前等著郡主大人回心轉意了。」
「自古以來,就連十惡不赦的重刑犯也有為自己辯護的機會。」
「郡主大人寬宏大量,就給小人開開門吧。至少,讓我死得明白些——可好?」
……
他念經似的來回絮叨了好一會,終於見了效。
最後,許是經受不住這蚊子叮嚀一般的叨擾,清月閣的門被人打了開來,慕溶月一臉無奈地站在門後。她還在生悶氣,臉頰圓鼓鼓的,映在宋景淵眼底,宛若變成了一個香軟的白麵包子。
她嗔怒:「你倒好,將我形容得像個暴君。」
宋景淵笑著起身,走到了她身側。
「總算見到你了。」他沒有再繼續為自己辯解,而是話鋒一轉,目光落在了慕溶月的髮髻上,視線逐漸變得炙熱而黏膩,「這隻白玉簪頭很配你……襯得你清麗脫俗,甚是好看。」
慕溶月終於端不住,怒極反笑道:「幾日不見,你倒是愈髮油嘴滑舌了。」
見她神色有所鬆動,宋景淵這才鄭重其事地向她行了個端正的禮。
「我今日來,是特地負荊請罪來了。」
「你也知道自己做錯了?」慕溶月的面色又陰沉了下來,「你若是考慮過一絲我的感受,就不會讓小鈺也被卷進這場荒唐的鬧劇之中了。」
「我知道那時的事,是我處理的方式欠妥了。」宋景淵忍不住為自己辯駁道,「……但若說我不顧及你的感受,那可真是白白冤枉我了。」
慕溶月一副「看你如何強詞奪理」的表情。
宋景淵嘆了口氣,也與她敞開心扉,互訴衷腸。
「我只是想借勢解開你的心結。」
「我想讓你真正地放下過去……重新生活。」
「溶月,你能原諒我嗎?」
慕溶月肅聲反問:「原諒?你總是擅長擺弄這些障眼的手段,我談何立場去原諒你?若說原諒,恐怕小鈺才是那個你最該賠罪的對象。」
看見慕溶月的神情,宋景淵知道,這一回,是他玩脫了。
他一時也有些忐忑難安起來,猶豫該如何才能取得她的原諒。
下一刻,慕溶月卻遽然話音一轉。
「我只是覺得……從今往後,若再有什麼事,你可以先與我商量。」
說到這裡,她語氣帶著幾分哀怨,低低地補充道,「……哪怕是關於謝羨風的。」
宋景淵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之時,慕溶月又輕聲道。
「你我既然已經有了婚約,往後便是同心一體,若再遇上了什麼風浪,我希望我們能一起面對。」
「謝羨風的事……你特意瞞著我,讓我被打得措手不及,莫不是信不過我,擔憂我還會顧念與他的舊情,是不是?」
宋景淵仿若被一語中的,而面帶赧然。
「……」
慕溶月嘆了口氣道,「所以,其實你自己也並不是全然信任我。那我又該如何去對你交付真心?」
宋景淵一時驚詫難言。
旁人總以為,慕溶月是支溫室之中長大的花朵,嬌生慣養、婦人之仁。
其實,她遠比外人想像的還要堅韌。
她並不像他多慮的那般,對待感情優柔寡斷,行事作風拖泥帶水。
其實,只有很少的人才看出,她真正的內核其實無比的穩固。
相反,那個遇事彷徨不定的人是他,宋景淵。
他的猶疑與猜忌,反倒會拖累了她前進的步伐。
宋景淵心頭忽而湧上一股慚愧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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