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她摔崴了腳,她更擔心的是,慕溶月在夫家過得不好。
她和丈夫年紀大了,最後總歸是要留下慕溶月一個人的。她又沒有兄弟幫襯,只能寄希望於在夫家站穩腳跟。
而慕溶月自然是無比清楚母親的這份擔憂,才會在人前繼續與宋景淵扮出舉案齊眉的恩愛模樣來。
一旦回到了那個清冷的國公府,她便恢復了從前的面目,自顧自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宋景淵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見她收下了自己的賠禮點心,還以為妻子終於消了氣,興奮地三步並作兩步。
「想來,我也有許久沒有帶你出門遊逛散心了。夫人,你想不想去素芳齋?」
聞此言,慕溶月停下了步伐,扭過頭來看向他。
「這盒點心我收下了,多謝夫君的好意。」
「不過,今日我有些累了,逛街的事,改日再說吧。」
看見她淡漠的神色,宋景淵雀躍的心猶如逐漸熄滅的星火,最終只剩一縷逐漸淹沒的輕煙。
他這才明白,原來,她方才的體面都是演出來的。
「你以前從不對我這麼客氣。」
宋景淵語氣之中帶上了幾分的失落,但依舊不死心一般追問,「沒關係,今日你不想出門的話,明日如何?我已經向陛下告了假,這三日都會留在家中,陪你。」
慕溶月卻只是望著他,並不說話。
「……夫人?」
這股滋味並不好受,好似一塊巨石懸在心口,壓得人喘不過氣,連一句為自己的辯解也說不出口。
宋景淵感覺他們仿佛回到了還未成婚前的光景,雖在人前親密無間,但心裡始終橫著一堵牆,將二人遠遠地隔開。
這滋味很不好受。
可是,該如何才能消除這份芥蒂?
宋景淵找不到答案。
或許,只有寄希望於時間能漸漸沖淡一切。
「桓王的勢力在北方愈演愈烈,有反撲之勢。」
宋景淵對慕溶月交代道,「他一定恨透了我,很有可能會伺機報復。所以,這些日子,夫人定要千萬小心。」
他再三地強調:「若有什麼事,無論大小,務必先同我商議,明白麼?」
「我知道了。」
慕溶月點了點頭,思酌幾許,又補充道,「既然夫君這麼說了,那我這些時日便留在府中吧,至於夫君方才說的逛街散心一事,等到風頭過去也不遲。」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景淵一時四顧無言。他提起這一茬,原本是想表達對慕溶月的關心,沒想到最後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時,慕溶月抬起眼看了一眼廊外,天色漸沉,就要天黑了。
「夫君,時候不早了。你這些日子在宮中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宋景淵剛想說「不辛苦」,但一對上慕溶月面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之色,他喉頭竟是乾澀得說不出話來了。
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開口問她:
「今夜,我能留下麼?」
慕溶月背對著他,沒有反應,像是在思索。
宋景淵心亂如麻,此時唯有當她是默認了——遂大步上前,又從後方輕輕摟住她的腰肢。
溫熱的吻順著脖頸往上,或許是這股急迫之勁觸到了雷池,慕溶月忽然疲累地嘆了一口氣,按在了他的手上,遏制了他進一步的動作。
「夫君……我有些累了。」
宋景淵的動作僵住,久久都沒有了後文。
「抱歉……」
最後,是慕溶月率先掙脫了他的懷抱,抬眼看向他,「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好麼?」
雖是商議的語氣,卻並沒有給他留有第二個選項。
不知不覺間,宋景淵已然斂起了神色,渾然不見了方才的意亂情迷,而被五味陳雜的惆悵取而代之。
慕溶月將要轉過身的間隙,他忽而開口。
「溶月,我們要一個孩子吧。」
「我知道你其實一直都很想要一個孩子,這也是我的願望。」他語氣里似乎藏著幾分不甘心,「……你覺得呢?」
慕溶月默了許久,卻只是嘆了一口氣。
「我是很想要自己的孩子。」她道,「但是,景淵……如今身逢亂世,人人自危。你應該清楚的,現在不是個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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