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璟佑哭天搶地說他好慘,好慘。
可梁驚水目光落在那名深發女人身上,覺得她也何其困難。
也許後來郭璟佑繼承了郭氏大業,一群未婚大亨聚在高樓里,手握香檳杯,感慨著郭先生家裡有個掌事的太太,這不許做,那不許說,簡直就是煲呔婆。
末了,還帶著幾分自嘲地期盼,自己千萬別聯姻撞上一個大內總管。
這樣的風言風語聽得多了,對方會不會變成和安奵一樣性情穩定的女人?
商琛娶妻後,安奵承受的惡意比此時更多,但她熬過來了,一個人在東京過得不錯。
又或者,她根本沒熬過。
只是梁驚水未曾看見罷了。
一幕幕處心積慮的杜撰浮現眼前,梁驚水愈發覺得這個圈子對待女人的條件,苛刻得近乎殘忍。
她明白,這是無法解決的問題。
她有幸遇到商先生,可大部分的人遇到的,是王少、張總、李老闆,她們該怎麼辦?
郭璟佑酒醒得也快,跑去衛生間吐了兩次,出來第一時間給商宗賠罪,又跑去給安奵賠不是,聲稱自己不該在宗哥的生日搞到掃興。
梁驚水向服務生要來了一杯熱紅酒特供,站在虎之門棧的頂樓,置身雲端看東京塔。
偶爾傳來悠揚的樂聲,與混亂的腳步聲交織入耳,她抬手勾起被風吹亂的鬢髮,回頭望著郭璟佑笑:「喲,道歉還有我的份呢。」
郭璟佑嘖了聲,說宗哥逼他來的:「可惜我月底訂婚,你就沒得看了,不然多少讓你羨慕下嫁給有錢人的滋味。」
梁驚水提起一個人:「這話你該對溫煦說,她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給有錢人。」
其實她沒抱多大希望郭璟佑會記得溫煦,但他思忖良久,說不行,她父母雙亡,家裡一窮二白,比他還慘。
他自嘲一笑:「敢想嗎?婚後生活就成了比慘大賽。」
梁驚水不可置否,抿了一口熱紅酒,霜氣與蒸氣從口鼻一同逸出,天與地都困不住那逍遙的遊蕩。
郭璟佑看著都冷,也去找侍應生要了杯一模一樣的。
回到欄杆邊,迎風而立的女孩笑著提醒他收著點,別又喝醉了。
郭璟佑說:「我體內還有抗體,沒那麼容易醉。」
他也不否認自己酒量差,小時候喝米酒都能上頭的體質,商宗提過這事,確實夠糗。
梁驚水聽著他睜眼說瞎話,忍不住趴在欄杆上笑出了聲。
那身鸚鵡綠的吊帶裙可太妙了,馬克杯霧氣裊裊,她的大披領變成白色羽緣,提花絲襪長出藍灰色的飛羽,馬上就要撲簌翅膀,化作一隻綠背山雀飛進春天。
是啊,快到春天了。
她的船票卻在明日。
郭璟佑舉杯吹了口氣,白氣被擾動,像被推散的雲朵,梁驚水望過來時,又迅速重新匯聚成一縷。
他問,明天會不會哭。
梁驚水反問,婚禮上你會不會哭。
郭璟佑苦笑,被爆頭over。
他只有商宗在場時才假模假樣叫她嫂子,可看著她如今這副即將脫籠飛走的模樣,心裡忽然生出點捨不得。
「嫂子,你多保重。」郭璟佑反身靠在欄杆上,下巴指向東京塔,「希望我們還有機會一起看它,還有宗哥,我們仨一起風花雪月。」
梁驚水沒有那麼理想化:「到那時,我是小三,商宗和你是不著家的丈夫,不合適吧。」
郭璟佑笑得紅酒撒了一半,胃部像被揪了一把,隱隱有了二次蠕動的趨勢。
他害怕有東西噴射出來,急忙起身,抬眼卻看到女孩眼角微濕,又開始手足無措。
平日裡八面玲瓏,一遇到女孩子哭,他是慌的:「喂喂喂,眼淚很貴的啊,你這……」
梁驚水卻樂了:「別,你哄我讓商宗看了像什麼話?你的祝福記心裡了,快回去吧。」
從東京飛回廣海機場有一百種飛行選擇,元宵那天,梁驚水刷短視頻評論區時,看到有人提到馬航後,預言下一場墜機可能會在2017年。評論還說第二次馬航墜機曾被成功預測,讓她心裡發慌。
她打開民航資源網查了去年的數據。2016年全球共發生10起重大航空事故,數量和嚴重程度都顯著低於幾十年前,其實事實上,航空安全正向好的方向發展。
電視裡地方台直播著元宵燈會,梁驚水不留神吃到了花生餡的湯圓,罪惡地扔下手機。
商宗抬眉問她怎麼了。
梁驚水一臉痛苦:「我是黑芝麻黨,我叛變了。」
商宗碗裡是混合味道,他想了想,說自己應該算中立黨。
又笑著補充:「這種在商戰中最容易被剷除,因為缺乏明確的立場,被視為隨時可能叛變的牆頭草。」
梁驚水呵住他:「幹嘛幹嘛!過節呢,別聊那些不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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