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誠懇,表情看不出半分哄騙的痕跡。梁驚水忍不住噗嗤一笑,心底那點陰翳被徹底撥散。
「那你記得,下不為例。」
調子輕快許多。她坐直身子,手握方向盤擰動鑰匙,將車駛向最後一段路程。
太平山頂像一片虛空域,或許是來時繞過山路十八彎的緣故,梁驚水踩不實腳下的土地,頭頂是壓城般的濃霧,再往上是自然宇宙,讓她有種被從香港剝落的錯覺。
安奵等在Peak lookout太平山餐廳。
兩人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半,每張餐桌中心都擺了節日彩球,綠色窗框和石牆透著老建築的韻味。梁驚水經過燈串和紅金球飾裝點的聖誕樹,一眼就望見了安奵。
她與男性同伴坐在一側,面前半杯無酒精飲料,倒映著玻璃城的燈影,對面空出兩個座位。
梁驚水從未見過那位青年——瘦削的臉龐,開扇雙,尖眼角,眉毛修得精緻有型,配上一副細長的竹竿身材。
他面前杯盞半杯紅液,顯然已經待了一陣子。
安奵目光輕移到來人身上,溫聲親切地示意他們過去。
梁驚水坐在靠里的位置,偏頭一瞥,發現商宗也在看那名青年,大約心裡和她有著同樣的疑問。
安奵介紹:「我男友小野寺,他國語不太好,我們聊我們的,不用在意他。」
誰也沒要求誰守寡一輩子,梁驚水覺得這是人之常情。她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酒單,隨口問安奵想喝點什麼。
安奵慈愛地看向腹部,梁驚水像是明白了幾分,聽見她說:「四個月了,我喝飲料就行。」
還好這孩子不是三井的後代,梁驚水神經質地想。
她最近滿腦子都是兄弟鬩牆和掃清障礙,計劃外冒出的蝦米小兵都能讓她發躁,心思都在如何讓商宗贏。
太平山頂的夜景是萬家燈火匯聚成的星海。玻璃城的每一束光都在訴說繁華,可山頂的冷寂又提醒人,這種榮光不過曇花一現。
商宗穩坐在這榮光軸心,他的存在真實且悠久,和安奵聊著商卓霖的現狀。
安奵口吻開明:「卓霖那孩子玩心重,他待在香港也靜不下心,與其強留著,不如由他去別的國度,逍遙自在。」
梁驚水聽他們的對話,商卓霖去了歐洲國家,安奵特意捎人盯他,以免他在外頭出亂子。從字面理解,商卓霖似乎完全沒有繼承三井的念頭。真虧安奵能沉得下氣。
可她轉念一想,老爺子命不久矣,遺囑大概率已經立妥。
商宗讓九隆銀行虧損了50億港幣,老爺子遺囑里大概率不會提到他。要想翻盤,唯一的機會就是從商卓霖那裡抓住更大的漏洞,才有一線勝機。
梁驚水心生惋惜。
前陣才聽說商卓霖回港的消息,沒想到連他一面都沒見上。
小野寺全程斯斯文文的,席間不知聽懂了幾分。與梁驚水對上視線時,他微微頷首致意,禮數周全。
新上一道印度鱸魚,小野寺想將餐盤推遠一些。手還未觸及盤沿,他吃痛皺眉,緊接著聽到安奵不留情面的訓斥:「我教你的規矩系咪忘曬啦?跟住台面的次序夾菜!」
梁驚水和他們都算不上熟,一眼瞥見小野寺手臂上一塊被掐得發白,愣住片刻:「這……」
她偏頭看向商宗,只見他一言不發地往後靠,仿佛對眼前這一幕早已見怪不怪。
小野寺一聲不吭,後半場沒再動筷。
安奵恢復了那副溫婉模樣,正餐結束後,還貼心地替梁驚水點了法式焦糖燉蛋。梁驚水挖了兩勺便沒再碰,食慾寥寥。
安奵趁冷場問起她的近況,說:「驚水今年有沒有續簽模特公司?你的雜誌拍得真好,我一直愛看。」
梁驚水說放棄了,現在在幫銀行做數據分析。
大家族向來離心早,內容涉及商宗的業務,安奵沒再多問。她與兒子站在執行派一方,過多介入革新派的議題,難免會落人話柄。
商宗的碗壁幾乎乾淨得不留一絲油漬,半瓶干葡萄酒見底,顯然不是奔著吃來的。
結帳後與安奵寒暄了幾句,他轉頭望向她。
梁驚水心領神會,挽住他的手臂,卻被出口的冷風吹得發抖,牙關咔咔咔地打顫。
安奵穿著高領內襯,外搭一件羊駝大衣,已經足夠保暖。見狀,她將自己的圍巾解下,溫柔地圍在梁驚水頸間:「海拔高溫差大,下次來記得多穿點。」
梁驚水本想回一句「應該沒有下次」,卻在近距離看見安奵脖子上繫著的折線九眼天珠時,額頭猛跳。
她壓下心緒,輕聲道了句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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