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惠看沈櫻一眼。
沈櫻微微頷首。
沈惠行至謝夫人身側,輕聲:「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長輩走後,謝姣珞眼珠轉了轉,抓住沈櫻的手臂晃了晃,夾著嗓子,甜膩膩撒嬌:「阿櫻,我記得那邊有棵梨樹,我們去摘梨吃吧。」
「嗯?」沈櫻微微一愣,下意識看向一旁剛發芽的樹木。
謝渡挑眉:「謝姣珞,你傻了不成?現在是春天,梨花才開,哪兒來的梨?」
謝姣珞轉過身,看向秦清宿,撇了撇嘴:「我哥罵我。」
秦清宿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他也罵我。」
謝姣珞轉過身,挽住沈櫻的手臂,繼續朝沈櫻撒嬌:「阿櫻,我哥罵我,你要替我做主。」
沈櫻頓了頓,看了眼謝渡,似乎是不知該說什麼。
謝渡上前兩步,抓住謝姣珞的手臂,硬生生從沈櫻臂彎里拽出來,將人交給秦清宿。
他指了指後園:「後頭有個菜園子,你帶她去澆水,我們有事兒。」
秦清宿抓住謝姣珞的手臂。
謝姣珞掙扎不開,怒目而視:「秦清宿,你聽誰的。」
秦清宿面不改色:「平常聽你的,今天你哥說,要是管住你,回家就親筆給我寫小園賦。
謝姣珞氣炸了,瞪向謝渡:「卑鄙。」
謝渡瞥她一眼,不以為意:「你若有我這筆字,能叫秦清宿望穿秋水,今天照樣可以卑鄙。」
謝姣珞惱羞成怒,偏過頭不搭理他。
謝渡求之不得,看向沈櫻:「你要哪兒?」
沈櫻擔憂地看向謝姣珞:「她是個孕婦,身子骨弱,你們別欺負她。」
謝姣珞眼淚汪汪地看向沈櫻,「還是阿櫻對我好。」
謝渡道:「昨兒剛請過平安脈,太醫說能跑能跳,健壯得很。」
秦清宿搖了搖頭,單手攬住謝姣珞的肩膀,低聲道:「好了,我知道旁邊有個門,門外是小條小溪,我給你抓魚。」
謝姣珞眼睛亮了亮,不掙扎了。
秦清宿這才將人拉走。
禪院內,只餘下二人。
謝渡又問:「你準備去哪兒?後堂祭祀岳母嗎?」
岳……母。
因這二字,沈櫻恍惚了片刻。
半晌,點了點頭:「是。」
謝渡道:「那就走吧。」
二人並肩而行,走在寂靜無聲的禪院中。
謝渡忽然問道:「嫁給宋妄那年,你也來過嗎?」
沈櫻並不避諱,點了點頭:「先帝下旨冊封我為太子妃那年,我才十五歲,拿了聖旨跑來大慈恩寺,在阿娘牌位前哭了半個時辰。」
提起當時的事情,她笑了笑:「我以為,做了太子妃,再做皇后,終有一天,我能成為大齊最尊貴的女兒,能夠讓她的名字,和我一起流傳百世。」
「那時,到底還是年輕。」沈櫻悵然,「沒有料想到後日種種。」
她從來都是聰明的。
但十五歲時,卻沒有多少見識,不懂朝局政事,不懂天下局勢。
直到嫁給宋妄後,先帝看重她,認為她賢德能為,便讓她陪宋妄處理政務,時時提醒,日日警示。
從那時起,她才明白,當今的大齊,莫說區區皇后,便是皇帝同樣沒法子任性妄為,說一不二。
這世間,沒有真正的至高無上。
沈櫻自嘲地笑了笑:「痴心妄想。」
謝渡沒看她,目光落在前方的地面上,漫不經心道:「你怎知,是痴心妄想?」
沈櫻心頭一震,下意識望向他:「你……」
謝渡沒有直言,輕輕笑了聲:「還是那句話,世間諸事,從未有一成不變的道理。」
「沈櫻,你所想的,未必不可能。」
沈櫻頓了頓,沒有再問,埋頭道:「快走吧。」
這話若叫旁人聽了去,輕而易舉,便能蓋一天意圖謀逆的罪名。
謝渡勾唇,跟著加快腳步。
很快便到了後堂。
後堂的場景,一年一年,從不更換。
一塊牌位,一盞長明燈。
沈櫻跪於蒲團之上,雙手合十,閉上眼,察覺到有人跪在了自己身側。
側目,瞧見謝渡跪著,與她一模一樣的姿勢。
沈櫻微微一怔。
謝渡溫聲道:「別發愣了。」
沈櫻轉過身,雙手合十,閉目默念。
許久後,緩緩睜開眼,看著那塊牌位,慢慢起身,點燃九炷香,插入香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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