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信任,便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
豫州自古便是軍政要地,若是出了亂子,危及天子,便在旦夕之間。
這位高權重的豫州刺史之位,很快便會成為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燙手山芋。
唯一能讓百姓信服,順利解決此事的人,唯有前任刺史,謝渡。
謝渡在豫州的聲望,無人可及。
換了誰,豫州百姓都不會信服。
沈櫻想了想,若是當年杜知維,以「一日殺六貪」的名聲護體,到豫州主政,百姓應當會給他面子。
可天底下只有一個杜知維。
杜知維已經「死」了。
除卻謝渡,朝廷無人可用。
當真是可悲。
謝渡輕笑,神色間儘是志在必得:「不出半月,我要他們親自來陳郡,請我繼續做這個刺史。」
到那時,做不做,去不去,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宋妄也好,謝太後也罷,再無拿捏他的辦法。
他捏著沈櫻一縷長發,繞在指尖轉來轉去,神態閒適。
沈櫻恍然大悟,一切都有了解釋。
彼時新政,他以雷霆手段,逼迫豫州五郡同行,獨獨不理會潁川郡。
以豫州軍強征賦稅時,毫不猶豫,沒有任何躊躇。
被奪官時那般灑脫,甚至稱得上迫不及待。
原是早已做好了埋伏,設下陷阱,只待獵物。
這獵物,是崔嘉禾,是宋妄,更是諸多世家高門府第。
可偏偏崔嘉禾毫不猶豫,一頭扎了進來,連帶著宋妄與河東柳氏,都將損失慘重。
沈櫻心情頓時明朗起來,像燦爛的陽光照在心尖上。
她好像,真的看到了大仇得報的希望。
比她設想的,早了很多很多年。
她心情好,拿開謝渡掌中的暖爐,擠在他腿上坐下,仰頭臉頰上親了一口,眉眼彎彎。
謝渡單手扶住她的腰,看她,也笑了:「這麼開心?」
沈櫻點頭,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又親一口:「是啊。」
謝渡將她抱在懷裡,揉揉她額前的一縷碎發,似哄似諾:「以後,天天都是這樣開心的日子。」
他想做的事情,恰好也是她想做的。
志同道合。
世上沒有比這更叫人開心的事情了。
此生此生,他們才該是無比契合的夫婦。
沈櫻笑起來:「那我可等著了。」
謝渡低頭,蹭蹭她的臉頰,心情也變得輕快起來。
他一直沒對沈櫻說過,從到了陳郡之後,她整個人都好像變得開朗了起來。
好像,那些縈繞在心頭的愁緒,都在慢慢消散。
這樣,也很好。
冬月二十四日起,自北向南,各地逐漸開始飄雪。
天氣真正變得冷了起來。
今秋豐收,潁川郡的民生尚可支撐,然民意沸騰,幾欲爆發。
豫州刺史衙門至今也沒給潁川郡的百姓一個交代,只是不停的拖延推諉,互相推脫。
處置官員、安撫百姓,這些最簡單好使的手段,他們一樣都沒做。
似乎是在期盼著,上天降下福祉。
可惜上天沒有眷顧他們。
冬月二十六日,豫北地區飄落第一片雪花。
隨後紛紛揚揚的大雪,以摧枯拉朽的架勢,席捲各地。
當日,謝繼庭親自上門,請謝渡出了門。
二人帶著族中子弟,去巡視各處田產房舍,勘察收成及族人、奴僕、佃戶的住所是否安全。
以備及時應對寒冬大雪。
到黃昏之際,謝渡尚未歸來。
沈櫻站在廊下等他回來,揣著手爐看雪。
大雪如鵝毛,急急忙忙地從天上掉下來。
不過半日功夫,庭院裡的積雪便已有半尺深,凋零的花草樹木上,都掛上了潔白的雪,有些不經摧殘,已落了枝條在地。
踏枝走到她跟前,為她理了理身上披著的斗篷,將人遮的嚴實些。
卻又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沈櫻看她:「怎麼了?」
踏枝輕聲道:「這雪太大了,叫我想起小時候那一場。」
沈櫻沉默片刻,握住她的手:「別怕。」
踏枝反握住她的手,「姑娘也是。」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沈既宣離開會稽上戰場的第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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