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櫻生於會稽,長於會稽,氣候濕潤溫和,長年無雪無冰。
那一年,是她第一次瞧見雪。
好大的雪,處處都是寒冰,凍死了好些人。
踏枝就是那一年來到的沈家。
她是隨著父母從北方逃難來的,到會稽時,母親就剩了一口氣,抱著她踉踉蹌蹌倒在沈家門前。
林思靜看他們母女可憐,將人帶回了自己家。
那婦人終究沒熬過冬天,臨走前哀求林思靜,將女兒賣身進了沈家,求得安棲之地。
林思靜為她取了個名字
這年大雪裡,踏枝失去了母親。
又一年冬雪中,林思靜喪命,沈櫻也失去了母親。
從此以後,這世上便只餘下兩個女孩子,年年對著冬雪,默默思念故人。
今時今日,想起舊事,沈櫻只對踏枝道:「今年,不會再死那麼多人了。」
踏枝點頭:「我相信姑娘。」
沈櫻笑了笑,抬頭望向灰濛濛的天空,心底極為安定。
踏枝相信她。
而她相信謝渡。
他總是有法子的。
門外忽地傳來一陣馬蹄聲。
沈櫻轉頭望去,謝渡從院門前下了馬,墨色衣衫在風雪中翻飛。
他將韁繩遞給身側的僕從,大步走了進來。
沈櫻眼睛微亮。
謝渡走到廊下,還未張口,便被沈櫻握住了手。
一路策馬,他雙手冰涼。
縱然戴著手套,也擋不住寒風肆虐。
沈櫻便蹙眉,問:「怎麼不坐車?」
明明早晨是坐車出去的,回來就騎了馬。在寒風中騎馬,想也知道有多冷。
謝渡鬆開她的手,摸了下她身上厚實的披風,推著她進屋,邊走邊說:「雪下的太厚了,外頭馬車走不動,只能騎馬。」
屋內燒了地龍,溫暖如春。
謝渡脫下外頭的披風,嘆了口氣:「今天到處看看,恐怕今年的日子不好過。」
沈櫻拿了溫熱的巾帕遞給他擦手,問:「怎麼?」
謝渡道:「雪比預料的更大,有些房屋可能會垮塌,今年雖然囑咐他們種了抗寒的大麥,但收成大概也不理想,而且提前囤積的炭火也不夠用。」
中原地帶自古以來,大麥的收成就比不上小麥,飽腹感也不及小麥。若非天氣變化不定,大麥存活率更高,豫州幾乎沒有地方種這種作物。
若今年大麥的收成還不及小麥,那百姓們肯定是要過苦日子了。
沈櫻聽了,嘆口氣:「天災之下,人力難為。」
謝渡已經做到最好了。
畢竟是天災,誰也不敢保證毫髮無損,絕無死傷。
而今若非謝渡提前謀劃安排,恐怕連現在這種情形也沒有。
得如十多年前那般,死傷無數。
待寒冬過去,盤點人數時,十室九空。
地里的糧食凍死十之八九,活著的人,要麼逃荒,要麼餓死。
謝渡眉宇間的愁緒卻分毫不減。
他在軟榻上坐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
沈櫻坐在他邊上。
謝渡捏著她的手,慢慢道:「豫州處於中原地帶,尚且如此寒冷,如幽州、涼州等地,只會更甚,各處的百姓,還不知情況如何。」
沈櫻更敏銳:「還有更北邊的羌國。」
謝渡驟然一愣,猛然看向她。
沈櫻聲音平靜而犀利:「十多年前,便是因為雪災,羌國舉兵南下。」
羌國逐水草而居,靠天吃飯,一旦碰上災害,便是滅族之禍。每至此時,他們便會孤注一擲,揮兵南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當年,沈既宣就是因此才被徵召入伍。
謝渡沉思,手指不由自主敲擊著桌面。
半晌,才道:「我去給父親寫信。」
沈櫻拉住他的衣袖:「朝廷那麼多人,肯定有人會想到。」
比如說,沈既宣就肯定不會忘。
參與過當年那場戰爭的官兵們,也都不會忘。
謝渡卻道:「朝廷尸位素餐者眾多,有人能想到,卻未必會說。」
沈櫻搖了搖頭:「你放心吧,我爹肯定會提的。」
這些年來,關於羌國邊防之事,沈既宣比任何人都積極。
他的軍功,也隨之積累的深不可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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