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牧城這一次倒沒有搶著會帳,只是思忖了一會兒,也把手指點在她很近的旁邊,說:「那麼,我也要兩袋吧。」
白瑾瓔疑惑道:「不是說太甜嗎?我以為你不喜歡呢。」
蔣牧城便望了她一眼,微笑著說:「這個甜味,我倒是很喜歡。」
白瑾瓔似懂非懂,那到底是喜歡甜,還是不喜歡甜呢?大概人的口味,都很高深莫測吧。這樣想著,便把剛才報出的兩袋,改做了四袋。
裡頭負責裝袋的學徒剛把點心送了過來,往檔口外一張望,啊呀,可不就是剛才那對分了一顆「愛心」的男女嗎!他的殷勤勁頭便又上來了,推薦道:「四袋都買蝴蝶酥啊?不如換兩袋別的如何?一起吃還能多嘗幾個味道哩,很好的!」
白瑾瓔被他說得窘迫非常,只能一個勁地說「不用」,細聲細氣地推辭,「我們就喜歡這個......」同時拿出錢夾子飛快地會了帳。
那學徒看著兩人一番反應,還默默引發一陣感慨哩:看這先生氣度不凡,打扮得也氣派,怎麼買塊餅都要小姐掏錢?如今這時代,真是大變樣了呀!
這一段插曲總算過去,白瑾瓔提著點心回家時,家裡的姐姐妹妹都已經到齊了。白瑾琪恐怕是聞到了奶油香味,一下就從樓上跑了下來,看見桌上的紙袋子就道:「蝴蝶酥!我見過GG畫報呢,說春華大飯店新雇了國際飯店的師傅!」
在她身後,白瑾瑜才慢悠悠地晃下來,說:「快吃吧,誰也比不上你懂流行。」
白瑾琪沖她撅了噘嘴,手上麻利地拆開紙袋,用手指銜一片餵進嘴裡。她那活潑潑興奮的樣子,和早前蔫蔫的白瑾琪渾然是兩個人,連白瑾瓔都看出來了,問:「怎麼這麼高興,有什麼好事不成?」
白瑾琪燦燦一笑,抬著小下巴得意道:「那可不!我進了學校的戲劇社了!不光如此,程巧書想聯合錢瑞雲對我來個落井下石,偏偏我給了她們一個好看!」
這一聽就是女同學之間的瓜葛,程巧書啊錢瑞雲啊,連名字都和中學時沒變化。白瑾瓔微笑著不說話,和旁邊的白瑾瑜默契地對視一眼,彼此眼裡都有幾分無奈兼好笑。
但白瑾琪能快活起來,實在是件好事。
熱鬧地吃過晚飯又說了會兒話後,三人便各做各的事去。中學的洋文課程簡單,白瑾瓔不花多少時間就備好了第二天用的教案,緊跟著琢磨起外文書的譯稿,這才是需要費腦筋的事呢。
她一個人住在三樓,四周靜悄悄的聽不見人聲,很難覺察到時間的流逝。這一看,不知不覺就到了夜裡十點。
白瑾瓔轉了轉脖子,心想著這就睡下吧,提一提手邊的水壺,才發現已經空了,於是便想下樓倒壺水來再睡。她披了件開衫推門下樓,經過二樓時,遙遙看見客廳那處的地板上映出一道又細又長的人影。
白瑾瓔嚇了一跳,壯著膽子才敢探頭再看一眼,卻是披著睡袍的白瑾瑜靜靜靠在窗台邊,手指間閃著一點橙黃色的火光,那是她夾著一支香菸。
白瑾瑜顯然也聽見了動靜,扭過頭,沖她微微地一笑。
那笑容和身影實在有一種孤獨又脆弱的意味,白瑾瓔也顧不上倒水,隨手將水壺往不知哪個桌上一放,走上去輕聲問她:「這麼晚了不睡,還抽起煙來,怎麼了嗎?」
白瑾瑜的視線淡淡掃過手里細長的女士香菸,半晌笑了笑,道:「我不大抽的,不過求一點心理上的安慰罷了,既然你來了,也就用不到這香菸了。」手上一用勁,已將香菸摁滅了。
橙黃色的光點消失了,便只剩那靜默無聲的月光透過窗戶,撒了兩人滿身。
白瑾瑜便是在這月光之中嘆了口氣,問:「瑾瓔,你說,我的生意要是做不下去了,怎麼辦呢?」
第32章 據我知道的,東家很看重……
背靠大樹好乘涼,這道理從白瑾瑜預備做外貿生意開始,就很清楚。故而在白齊盛去世,白家式微之際,要和船務公司續下一份合同會有何等之難,她也早有了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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