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總要盡力一試。只是見到船務公司的閆處長特意提了公文包,又架上一副玳瑁眼鏡,做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後,也知道那希望是很渺茫了。
白瑾瑜做的是外貿飾品和服裝生意,顧客乃是首都圈子裡有錢的太太小姐們,將漂亮的髮夾手錶、禮帽禮服,都匯總到一家門店之中,省去了女士們東奔西跑搜羅貨品的時間不說,店裡給出的搭配,也是國外最時興的,令人眼前一亮。
是以,她的貨品在精不在多,譬如一個模樣別致的珊瑚髮夾,至多進貨不超過五個,絲襪興許多些,禮服則要更少。有錢的小姐們是常辦聚會的,試問,誰願意在聚會上見到別人和自己穿戴的一樣呢?
這些貨品林林總總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填滿渡輪的一個貨倉,可想而知,和船務公司的租賃合同就很難商談了。別家用到貨輪的,哪個不是一船一船的靠岸下貨,哪裡會專程為她這樣的「散客」騰出位置?
從前因為白齊盛的緣故,船務公司對她很是優待,因為運貨時總會有兩三間空倉,便讓記錄員特意記下,用來裝白瑾瑜的貨品,價格上更是等同於半租半送,甚至會避開和大宗商品同船,就怕搬運的工人手上沒輕沒重,把她的東西磕著碰著一點。
如此優渥的條件,現在再想享有,那是絕不能夠了。
白瑾瑜聽著閆處長解釋著各項租賃條件,諸如貨倉通常是半船半船來租,每艘渡輪往返海外的頻次也不一樣云云,也就明白,這次協商是沒什麼交情可講了。乾脆也拿出了對公的姿態,很謙遜地問道:「貴司這樣廣博的人脈,一定有例外的,落單的貨倉未必沒有,您不方便明說,我很明白。不如我們來談談價格,我雖只租單間貨倉,卻多加三成的費用,怎麼樣呢?」
閆處長露出一副為難的神態,嘆氣道:「白小姐,不是我故意給您釘子碰,實在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唉,我也和您透個底吧,東家的朋友里,有隻租用三間貨倉的,您要是也租三間,那未必不能談下。」
白瑾瑜心裡飛快地盤算著盈虧:三間貨倉相比半船,縮減了近一半,但相比單間,哪怕按多加三成的費用來算,也還是超出太多。如若進貨數量保持不變,自己費心費力不說,賺頭太過有限;如若進滿三個貨倉......不成不成,自己這是趕著流行跑的生意,最忌諱囤貨,風險太大了。
這樣一想,已經把這一條路給堵死了。
合同簽不成了。白瑾瑜心裡固然憂慮,面色卻沒有表現出來,像是對這一結果淡然接受了似的。
對比她的淡然,閆處長倒顯得很侷促,原因無他,他今天可是帶著任務來的哩!照他的想法,眼看著合作無望,白小姐總該軟磨硬泡地多問幾句,那自己就可以說「白小姐,何必捨近求遠呢?」,這話題不就順下去了嗎?可偏偏人家一句話也不問哩!
閆處長兀自懊惱,可心裡卻覺得白瑾瑜年紀輕輕,有這樣一份從容,是很令人敬佩的。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自嘲般道:「原本我還想,今天要是表露出不予合作的意思,大概總要受到一番胡攪蠻纏,如今看來,我是大大地想錯了您,太慚愧了。」
白瑾瑜倒是很釋然地一笑,客客氣氣道:「做生意也不是玩遊戲,我怎會胡攪蠻纏?何況閆處長百忙之中願意抽空見我,已經很幫忙了,絕不會有意為難我,我又怎麼好讓您難做呢?這一次合作不成固然可惜,要是往後再有機會,我可還要叨擾您的。」
閆處長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內心裡,一面對這位白小姐的練達讚嘆不已,一面又隱隱覺得,自己東家的算盤恐怕打得不妙。只是被派下的任務不能不完成,只好硬著頭皮道:「我聽說,白小姐和我們東家也是朋友哩。」
白瑾瑜一下沒反應過來,問道:「東家?說的是孟西洲孟先生?」
見閆處長滿意地點了點頭,才稱讚道,「哦,是。孟先生人很周到,我父親辦白事的時候,他還來表示過慰問,我實在很感激他。」
閆處長見白瑾瑜對孟西洲的評價不低,懸著的心可算放下了一半,臉上也綻開笑花來:「啊呀,那交情可不算淺呀,既然是熟朋友,您和我東家當面談一談,可不比和我談有用得多嗎?據我知道的,東家很看重白小姐哩!」
閆處長一身輕鬆地告辭了,像甩下了什麼重擔似的,倒讓白瑾瑜對他的話狐疑起來。
閆處長何以突然提到孟西洲?那句說孟西洲看重她的話,又作何解?她和孟西洲大概算得上是朋友,可往年商談合約時都是在外頭,從沒在他的船務公司里露過面,何以讓一個處長覺得,孟西洲這個東家很重視自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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