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細節之處,閆處長在回絕自己後顯得很不自在,設若他早早推測自己和孟西洲有點交情,何不直接在一開始就建議自己去找孟西洲?省得他再唱一回黑臉。
可要是反過來想呢?設若是孟西洲要藉由閆處長,引得自己去找他呢?
這就又有一個問題:他到底是想和她合作,還是不想?要是他願意繼續合作,哪裡還用閆處長出動?自己大筆一揮,這事兒也就定下了。可要是不想,兜了一個圈子,不還是叫閆處長把他「供」出來了麼?除非......
白瑾瑜邊走邊想,想到這「除非」的時候,正好一腳踏進了椿樟街的家門。她被這一閃而過的念頭擊中,才恍然驚覺自己出了一身的涼汗。
除非。
除非他根本也不關心合作與否,合同不過是魚鉤,是誘餌,而閆處長則是長線。他非但要引得自己去找他,還要用閆處長做不到而他能做到這一事實,叫她牢記住這個人情。
白瑾瑜下意識打了個寒噤,忽然想到很久之前,孟西洲開車從喬治飯店把自己送回家的那一天。
也是奇怪,那之後發生了多少事,又是喪禮又是喬遷的,以為這大廈傾塌的瓦礫早已把這些昔日的小事掩埋過去了呢,這會兒竟一下就從記憶里冒出頭來。孟西洲那時滿臉的不甘心,他在不甘心什麼?不甘心和自己出雙入對的是柳世新......嗎?
白瑾瑜心裡亂成一團麻,她很少有這樣焦慮又舉棋不定的時候,忍不住在客廳里來回地踱步。好幾次,她人已走進了電話間,剛要伸手去夠那電話筒,想一想,又收回了。
直到時間過去了大半個鐘頭,白瑾瑜仰靠在沙發上,望著客廳牆上掛著的月份牌,恍然覺得:時間過得真如流水一樣快,曾經以為挨不過去的日子,一晃眼也就過去了,自己如今白白地踟躕不決,時間可是永遠地過去了!
她猛地吁出一口氣,自嘲般低笑一聲,自言自語道:「爸爸不在了,可我也不能丟了他的臉!」
說罷,整個人都痛快地行動起來,最先做的,就是往孟公館撥去一個電話。孟西洲要自己去找他,那就去找他好了,要是連他想說什麼想做什麼都不敢知道,那未免太過怯懦。
那一邊,電話接得極快,幾乎是鈴一響就被接起了,一個傭人問要找誰。
白瑾瑜報了孟西洲的名字,那傭人便請她稍等。實則也沒有等多久,很快電話便易主,對面傳來孟西洲久違的聲音:「白小姐,怎麼打來給我了呢?」
白瑾瑜對他的裝傻充愣不予置評,口吻如常道:「有事想要請教,不知道今天方不方便?」
對面像是想不到她會直言發出邀請,倒靜默了幾秒,隨即答應下來。兩人便約了下午四點鐘,在從前去過的一家咖啡廳碰面。
孟西洲到得早,在白瑾瑜被西崽引上二樓的時候,他已然在一處靠窗的座位上坐定了。見到她後,溫和從容地點頭致意,一面示意她就坐,一面微笑著道:「白小姐,好久不見了。我知道你最近一定事務纏身,也不敢打擾你,一直等你的電話。我想我們的情誼總歸不錯,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總不會不來找我吧?」
白瑾瑜微笑著看他。
孟西洲的神情溫和親切,和從前似乎沒有任何兩樣,可她就是看得出來,他的眼神里笑容里,整個舉手投足里都帶著一份篤定自得,仿佛一切都和他所料不差,計劃順利,獵物上鉤。
白瑾瑜心裡突然有一絲負氣,臉上卻還是盈盈淺笑著,說:「謝謝孟先生賞光,我知道你忙。」
孟西洲凝視了她一眼,口吻輕快地問道:「突然約我出來,有什麼事要談呢?我要好好聽一聽,這事值不值得我跑一趟。」
白瑾瑜卻沒有被他的愉快所感染,只略微提了提嘴角,開門見山道:「我沒有事要談,卻有事要問,孟先生,你有什麼目的呢?或者說,你要開出什麼條件呢?」
孟西洲被她的問話刺中了一般,眸光變換之間,牽起的嘴角落下,那微笑也就漸漸隱沒了。
第33章 他已經攤開了手中的大網……
孟西洲一直在等,白公館的喪禮結束之後是,在那之前亦是。毋寧說在白公館遭逢變故之後,他那顆因等待而酸楚焦躁的心,反倒獲得了極大的緩解。
究其原因,絕不是因為他樂於看見白瑾瑜受苦,相反在喪禮上見到她形容蒼白的樣子,他心疼壞了;而是這場變故令柳世新的心志不堅暴露無遺,就好似士兵臨陣脫逃,留下一處無人把守的窗門,讓他得以窺見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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