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只好偷偷地關注她。這段時間,白瑾瑜見過哪些個大小老板,他都是門兒清,就等著一個合適的機會露面,替她牽線搭橋了。她和陳太太達成合作的事,自然也逃不過他的耳目。
孟西洲和氣地慰問了幾句病情,便將話頭轉向了剛簽不久的貨船租賃合約上,說陳老板是信譽很好的老顧客了,可以再降低一成的租價,以達成更牢固長久的合作關係。又說:「我聽說白小姐也和您租了一間貨倉,能向這樣自強自立的兩位女士讓利,我們是很樂見的。」
陳太太起先聽得一頭霧水,這一下頓時明白了,調侃似的打趣道:「我在商場沉浮多年,可再不相信天上掉餡餅這一套了。怎麼我前腳剛租了白小姐一間貨倉,後腳孟老板就趕著要給我讓利呢?孟家那麼多老主顧,別是只給我讓了利吧?」
那邊孟西洲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口氣明顯透著失落:「密斯白太倔了,我還能有什麼法子呢?」
這回答真是妙極!對於陳太太的猜想並不否認,甚至明里暗裡都透露出自己正在追求白瑾瑜的意思,要招攬來陳老板這個擁躉。此外,他講話的口吻又帶著受挫失意,仿佛他不再是坐在談判桌對面的凌厲精幹的孟老板,而是個受愛情之苦的年輕小伙,叫人心生好感與憐惜。
陳太太果然吃這一套。
她自己不結婚,可對於年輕男女的愛情,卻很愛撮合一下,何況白瑾瑜本就是她很抱有好感的小姐,孟西洲孟老板呢,比起那些不著調的紈絝子弟,那可好出太多啦!哈,可堪一配!
心裡兀自激動了一下,卻說:「孟老板,不是我不幫你,有便宜我還不占嗎?不過我能看出來的花招,白小姐未必看不出呀?她為人很謹慎,這一點在小姐之中就很難得。我提出照原價租給她一間貨倉時,她還抱有疑心哩,現在又說要減免一成,她能猜不出裡頭有鬼嗎?」
電話那邊又是一陣沉默,似乎是無計可施了,正應了那中了愛情的金箭,又不善於玩愛情遊戲的年輕人形象。
陳金闌興味更盛,笑嘻嘻地道:「我當然是祝孟老板心想事成了,不過小姐們的心意是很難說的。我和白小姐很投緣,要是先受了你的好處,好心辦了壞事,可就要失掉這個可心的朋友了。」
孟西洲沉吟了一瞬,忽然道:「醫院裡一定諸多的不自在,我明天在小芳廷替陳老板擺一桌去晦宴,您賞不賞光呢?」那口吻恭恭敬敬的,一點沒有談買賣時的氣勢,倒像是要請長輩幫一幫忙呢。
陳太太揶揄道:「是單獨請我一個嗎?那未免太冷清了,我再捎帶一個過來,好不好呢?」
在她瞧不見的電話那邊,孟西洲終於露出一個計謀得逞的微笑,嘴上卻格外的謙卑,「當然,當然是最好。要是她真願意過來,那我真要多謝陳老板。」又寒暄了兩句,才將電話掛斷。
陳金闌放下電話後,在沙發上狠狠樂了一陣,覺得這年輕男女的愛情關係,實在很有趣味,讓人願意去瞧,難怪那些八卦報紙一天天的登的都是明星之間的桃色緋聞。這樣想著,又給白瑾瑜撥去了一通電話。
陳太太邀請她吃飯,白瑾瑜當然不會拒絕,誰知剛答應下來,那邊就說:「啊呀,我差點忘了,明天孟老板也會來的。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他人很不壞,年紀也輕,你們年輕人,不怕找不到話說。」
白瑾瑜聽到孟西洲要來,心裡便咯噔一下,也不知在心虛什麼。如今自己不靠他,也把這貨倉的難題給解決了,怎麼就不敢見他了呢?
陳金闌因她沒有立刻接話,已然覺察出了她的猶豫,於是佯裝對他二人的關係不知情的樣子,輕鬆道:「你怪他這個大股東,不把貨倉租給你嗎?可你從我手上租到了,往他跟前一坐,正是種宣告勝利的方法呀,不是很痛快嗎?對了,你還記不記得在我病房裡削過一個蘋果吃?那也是他送的果籃哩,多麼巧!」
陳太太說話實在別有趣味,什麼「往他跟前一坐,就是宣布勝利」,連白瑾瑜都忍俊不禁,再想一想那場面,果然緊張也跟著緩和不少。又聽她侃了兩句,還是答應下來。
第二天,白瑾瑜為避嫌疑,也沒有特意打扮,一身淡色的西式套裝便去小芳廷赴約了。
陳金闌和孟西洲來得更早,又因為孟西洲坐在正對入口的座位,白瑾瑜一走進包間便和他對視個正著。她神色一僵,還不知要說點什麼,孟西洲已經對她露了個笑容,道:「密斯白,許久不見了。」
隨即站起身來,體貼周到地替她拉開了座椅,好像先前那次不歡而散的談話從沒發生過似的。
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在座三個人,自己租用陳太太的貨倉,陳太太租用孟西洲的貨船,真要算起來,姓孟的還是最上峰。這樣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率先表示出友好,遞出台階,自己還有不下的道理嗎?白瑾瑜也就回了一個笑臉,大大方方地入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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