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瑜帶著好笑地瞧了她一眼,說:「我帶你進來的,當然我來會帳。這一點錢,我總還出得起。」說話間,也拿一雙漂亮的眼睛打量了她一眼。
之前聽孟西洲說姚寶蓮和她有兩分相像的時候,白瑾瑜就有些想要見一見她了,如今仔細一看,倒不覺得像。只是對方垂下眼睫的時候,那眼帘的弧度里,可以看出一點自己的影子,偏偏姚寶蓮又勾了一道細長的眼線,若不是自己帶了先入為主的印象去看,是絕說不出一句「像」的。
她對姚寶蓮,實在談不上討厭,更遑論嫉妒了。反倒覺得她要是真和自己有一點相似,那總歸是個漂亮女子,希望她過得體面一些。
是以看過之後,很和氣地問道:「裕興教會學堂很不壞,我聽說許多女學生畢業後做了會計或者文秘,你的書念得怎麼樣?以後想做什麼?」
姚寶蓮心裡的警鐘一陣亂敲,心道,她竟然知道我在念教會學校嗎?這勢必是孟先生告訴她的,這是來向我示威了呀!於是抿出一個羞怯的微笑,貌似驚喜地道:「孟先生連這也說了?他肯供我上學,我心裡別提多麼感激了。」
又嘆了口氣,「孟先生把這話都和你小姐說,可見對我念書的事很上心,可惜我讀書的能力有限,要辜負他的期待了。」
白瑾瑜笑了一聲,將西崽端來的蔻蔻抿了一口,「他這個人就是好心,不管你的能力有多少,只要真用了功,就算對得起他了。」
姚寶蓮見她怎樣都不接茬,也全然沒有一絲質問的口氣,說來說去不是讀書就是用功,真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得勁得很,心裡一橫,乾脆就由自己挑破了罷!
於是扯了扯嘴角,主動問道:「白小姐怎麼知道我的呢?不要是孟先生拿我的相片給你看了吧?」
見白瑾瑜的視線直直地看過來,自己竟像被利箭刺中一般,反倒心虛起來,眼神閃爍著躲避開,又急急地端起自己那一杯蔻蔻飲了一口以作遮掩,這才欲蓋彌彰地解釋道:「孟先生那裡,有我一張相片的,故而我想,白小姐認識我,總歸是看過我的相片子吧。」
白瑾瑜饒有趣味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隨即竟笑了一聲,說:「你的相片,我還真見過。不過以後還是別送給不想要的人了,孟西洲氣得很,撕個粉碎不說,連碎片都不想揣進家門。自己花大力氣拍出來的好相片,何必送到別人手上,讓別人去撕?」
這一下,姚寶蓮可就裝不下去了,臉色羞惱地一片通紅,心裡忿忿道:這是要打我的臉,說我的相片被孟先生撕了,還不知道撕的人究竟是誰呢!
姚寶蓮發狠地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裡頓時浮起一層水光,像是在白瑾瑜那裡受到了侮辱似的,瞪著她委屈道:「白小姐是看不起我,覺得我這個受人接濟的人,送給恩人一張相片,是在玩什麼手段嗎?」
白瑾瑜有趣地動了動眉梢,微笑著,並不受到她情緒激動的影響,說:「你有沒有玩手段,自己心裡清楚就好,也不必我來覺得。即便是你耍的手段,也無不可呀,不過手段也有奏效不奏效之分,明知道不奏效,還要一意孤行地去進行,豈不是憑白讓別人看笑話?」
又說,「這世道對於女子而言,本來就不大容易,懂一點手段,總歸對自己很有利。我就有一個不懂耍心眼的妹妹,要不是生在我們家,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負。」
她說這話並不帶有惡意,不過姚寶蓮拿敵對的眼光去看她,聽什麼都像是針扎耳朵似的。
她本意是要挑起白瑾瑜的嫉妒心,好狠狠敲一筆竹槓,可誰知道這白小姐就像老僧入定一般,說什麼她都不生氣。拿不下姓孟的,姓白的也是油鹽不進,這兩個人湊在一起,真是銅牆鐵壁一塊!一個也不能擊破!
姚寶蓮眼看一文錢也撈不到,近乎是氣急敗壞,又聽見白瑾瑜問了她一句成績怎麼樣,那火氣便直往腦門上沖,冷哼道:「成績管什麼用?但凡孟先生肯多一點好心,我何必還要費勁讀這些破書?!」
她偷覷了白瑾瑜一眼,一想到自己往後興許就要跟了黃老闆,多叫人不甘心!反倒生出一股勇氣來,可憐道:「白小姐,孟先生真不能多一點好心嗎?那您呢?我看您一定生在富貴的家庭,什麼也不缺,您這樣大度,就把您的好心,分一點給我吧!」
在她上一句話說出口時,白瑾瑜的笑容便已經收斂了,人雖是微笑著,眼裡卻透出一點冷意,反問道:「孟西洲和你非親非故,白白出錢讓你上學,還不夠好心嗎?」
姚寶蓮抽噎道:「不夠,不夠。這學上過三年,總要畢業的,那之後我可怎麼辦呀!」
白瑾瑜望著她冷笑道:「但凡你好好地讀書,畢業之後,還能找不到事做嗎?這樣的問題還要問,足可見你是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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