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見這一招趁虛而入並不對她奏效,唯恐她事後又要給自己扣一頂「玩手段」的帽子,乾脆不再提起,只把這斷斷續續的吻重新地接上。
反倒是白瑾瑜思索出一點門道來,等他又試探著開過幾次口後,故意說:「我不要,你這個樣子,真像是哄騙我和你簽賣身契。」
孟西洲氣得不輕,也顧不上彼此正吻得難捨難分,當下唇齒緊閉地退到一邊,做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那意思是不受她這一句污衊。
白瑾瑜看著他矜持的樣子,心裡先感到幾分有趣,再看到孟西洲的唇邊沾了一點她的口紅,那就更有意思了,甚至撲哧笑了一聲,從口袋裡拿出一條手絹來要給他擦。
因為她那一聲笑,孟西洲鬱結更盛,本想再避開一下,可看到白瑾瑜笑吟吟地主動靠過來,到底坐在原處沒有動。又見她伸手擦拭自己的嘴唇,也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心裡也不知是氣自己還是氣她,冷冷地道:「你真厲害,好的不學,淨學些壞的。」
他的本意,是指白瑾瑜氣他的事,後者卻沒有領會,吃驚了一瞬道:「分明是你來親我的,原來這是壞的嗎?好吧,孟先生,那麼從現在起,咱們修身養性好了。」
見孟西洲當下擰起眉頭,這才笑著說回正題:「好了,你以為我是提防你,不願領受你的好意嗎?我是不願將公事與私事混作一談。我問你,我的生意經營得好,是誰的本事?誰的功勞?」
孟西洲不大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照實說道:「自然是你的本事,且你這本事,誰也拿不走。」
白瑾瑜對他這話很受用似的,微笑了一下說:「這本來就是事實,偏偏時下對於女子的評判太過嚴苛,尤其是生意場這樣奪利的地方,好像我多占他一分利益,就有損他十分顏面,但凡有一點捕風捉影的消息,勢必有好一通口誅筆伐等著我。」
「說我的生意之所以蒸蒸日上,都是靠了和孟先生的戀愛關係,不光白用他的貨輪,私下裡,還不知給了我多少助力。進而再攻擊我的人格,說我走的儘是歪門邪道,拿感情去交換利益。做生意的人不要名聲的嗎?還是你為了顯示用情之深,要搶走我證明自己的功勞呢?」白瑾瑜伸出一根指頭,在孟西洲的眉心輕點了一下。
孟西洲沉默了片刻,隨後道:「也好,你和陳老板簽合約,總歸沒人敢多說你一句閒話。」末了又追加道,「我也不急於這一時。」
那就是對她的做法,表示出全然的支持了。
又握住了白瑾瑜輕點他的手指,臉上總算露出一點笑意,說:「我知道你是很不耐煩解釋的性格,今天和我說這麼多,可見我在你心裡的位置,已經不大一樣了。」說話間,已將她的手指帶到唇邊吻了一下。
白瑾瑜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似的,心想,我當真待他格外不同嗎?怎麼個不同?
自己交往過的人,也就是柳世新和孟西洲了,於是下意識地和前者做比較,只是白瑾瑜一想起柳世新便覺得晦氣,她不覺得自己偏心,自認用最公正的眼光去看,柳世新也絕沒有和孟西洲相提並論的資格。她也是和孟西洲交往之後才體會到,在決斷力與為人處世面前,再俊美的面孔都不頂用。
孟西洲懂分寸又尊重人,頭腦聰明言之有物,凡事一句話就能夠領會,比柳世新省心不知多少倍,我優待他一點,那簡直再正常不過。
於是將他這句話默認下來,一道用過一頓愉快的午餐後離開了。
他二人雖說事務繁重,但好在不必特別受拘於辦公室的苦,孟西洲願在家裡工作時,白瑾瑜帶了文件帳目過來陪伴一會兒,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卻不知道這一回從孟公館離開的時候,有一雙眼睛,在時刻注意著她哩。
這又要說回到姚寶蓮的身上,上次偷放相片的謀劃當然沒有得逞,可在姚寶蓮的視角,便如同小石子丟進了大海,再沒有音訊了,怎能不等著抓心撓肺?
要說孟先生對她有點意思,發現了這麼一張精巧的相片,怎麼也該會一會她問問緣由吧?可好幾天過去了,連個帶口信的人也沒有。要說招了孟先生的討厭,可教會學堂的學費還好好地繳著,並沒有要懲戒她的意思。
不要是孟先生根本沒穿那件外套吧?
這一邊等得心焦,那一邊黃老板又歪纏過來,說自己為了她正和家裡的婆娘鬧離婚,她這個「禍首」,總應當有所表示。姚寶蓮是騎驢找馬,也不捨得將這條已經上鉤的魚放跑了,只好身體力行地又敷衍了他兩回,人卻再也坐不住了。
三天裡有一天,總要招了黃包車拉去孟公館的圍欄外,瞧瞧里頭的動靜。
有時候白站上一個多鐘頭,什麼都沒等到;有時候則是等到一輛氣派的林肯牌洋車長驅直入地開進大門,也不知里頭坐的是不是孟先生,她一個柔弱女子,到底不敢去攔汽車。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