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走在大街上,若說女子的目光容易被珠寶華服之流的漂亮物件所吸引,那麼吸引男子目光的,無疑是一輛好轎車了。
自己什麼時候也能買一部洋車過把癮呢?林肯牌的洋車必然是買不起的,那就買最普通的牌子,價格雖然也是不菲,可開出去,多麼有面子!
繆昌平正想得入神,那邊林肯車的車門一開,想不到竟是白老師邁了出來。她下了車,卻並不馬上就走,而是回過頭和車裡的人依依惜別似的,片刻後才往學校里來。
繆昌平滿心的艷羨頓時化作不滿,由鼻子裡譏諷地哼了一聲,心道:這世道還是當女子好,處處可以受到優待,不光公車上寫了禮讓婦女,上電影院上餐廳,同樣要以女子為優先,不然就顯得你不是個紳士,聽聞那些輪船或是飛機一旦失事,連逃生的機會,也是要先讓給婦女兒童的!
這還是尋常的女子,設若有美貌,那更加了不得了!不光能享受優待,隨便勾一勾指頭,那簡直有數不盡的男子願意奉上錢財和好處!
繆昌平心裡泛著酸,可恨那些便利與好處不是給自己的,還自覺受到了社會的虧待呢!他忿忿不平地往教室辦公室走,剛過一個拐角,差點嚇了一跳,由林肯車裡下來的白老師正站在辦公室外,和新來的教務秘書講話哩!
這兩個人,可都是他的眼中釘。白瑾瓔就不必說了,一次期中考試,就差把自己踩到地下去了;那個程佩生呢,話里話外都是偏幫著白老師的意思,他也都記著呢。
是以繆昌平並不現身,而是遠遠地看著那邊的情形。他站得遠,並聽不見兩人的談話,只看見程□□說了句什麼,白老師的臉即刻便紅了,滴血也似。他便像嗅到了隱秘的香油味的老鼠,整個大腦都興奮起來。
那邊白瑾瓔很快就走了,繆昌平卻對那場面久久的不忘,認為那裡頭大有文章可做。
下午跑了一趟教務處,果然叫他發現了一點端倪——那姓程的教務秘書桌上放了幾張相片,除去家人或教育處領導的留影,其中有一張,似乎是和同窗好友的大合影,裡頭的男女,都還很有學生氣。
繆昌平仔細瞧了一眼,果真在裡頭找到了程佩生,再定睛一看,站在程佩生旁邊的女子,怎的就和白老師長得這樣像?
他心裡本就驚駭,偏偏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問:「繆老師這是在做什麼?」嚇得他險些驚叫出聲!回頭一看正是程佩生,因自己在偷看人家的私人物件,先就有些訕訕的,釋放出友好的微笑道:「別誤會,別誤會,我是無意間在相片上看見了程□□讀書時的樣子,感到很稀奇。」
相片擺在桌上,總不能阻止人家去看,如若是禁止去看的,又何必擺出來?程佩生便沒有多說什麼。
繆昌平見他臉色還好,這便轉起了腦筋,試探道:「不過我倒不曉得,您和咱們白老師,還是老熟人呀?看那相片裡站在您旁邊的,不就是白老師嗎?怪道白老師的教學水平這樣高,原來和您是師出同門哩。」
他先說上一筐白瑾瓔的好話,讓程佩生聽舒坦了,多少也能卸下對自己的防備心。
程佩生倒並不遮掩,自己和白瑾瓔畢業於京師大學的事,本來也無需當做秘密,便說:「老熟人談不上,她是我一位學妹,從前讀書的時候,成績就是數一數二的好,實在是一個人才。」
「是,是。」繆昌平聽著這句「人才」便覺得火大,偏偏臉上還得擠出笑臉來,「我看您對她,是很照顧的樣子,我想不光為著白老師是一個人才,這份一道求學讀書的情誼,也是很深厚的呀。」
說話的同時,不忘密切留意著程佩生的神情,見他有一瞬間的失神,這就無異於是一針振奮劑了!心想,這姓程的對姓白的要是沒點意思,我繆昌平的名字便倒過來寫!
但光是這樣還不夠,於是再接再厲地又說一句:「要我說,我看那相片上你二人站在一起,真是很登對的樣子。我一個教洋文的,免不了西方羅曼蒂克那一套,程□□,不要是保守了什麼戀愛上的秘密吧?敝校對於教師間的愛情,那是不禁止的。」
這同樣是在臆測關係了,程佩生下意識便想到了白瑾瓔對此的態度,當下正色道:「胡說八道,什麼秘密不秘密,這是子虛烏有的事!」
繆昌平見他語氣很重,也就不再冒進,順著他的話道:「當然是胡說,羅曼蒂克可不就是胡說麼,程□□千萬不要同我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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