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已經讓吳媽把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了桌。
中午的菜色格外豐盛,尤其中間一鍋玉米排骨湯,是從早上就燉起來的。除了有表示慶祝的意思,也是白瑾瑜昨晚特意叮囑過她,要做些有營養的。
虞媽倒沒有多想,只覺得很應該如此,看昨天她們昨晚吵成那樣,又是發急又是哭喊,眼淚不要錢似的拋。都說「十滴血生一滴汗,十滴汗生一滴淚」,哭是很傷精神的哩!
白瑾瑜早上接人心切,現在真是餓了,也就不客氣,逕自在桌邊坐下。同時指了正中的位置對白瑾琪道:「你坐這兒。」這位子正對著一盤大蝦和鮮香的排骨湯,方便她多夾多吃。
設若真要去醫院做打胎的手術,不把身體養好可不行,總之決不能像她前段時間那樣節食少吃。
再看另一個妹妹。白瑾瓔早上呆在蔣公館,姓蔣的決計對她大獻殷勤,恐怕是吃得飽飽的才放她出來,便對白瑾瓔道:「現在離早飯時間不過多久,你大概還不餓,就陪著我們隨便吃一點吧。」
話是這樣說,心裡卻老大不舒服,不由得又想起一件以前的事來。
那還是沒有解除婚約的時候,姓蔣的為著應付他母親,點卯似的,時不時要上她們家做客。在她這一邊呢,受了白齊盛一頓教訓後,只能露面接待,偏偏心裡恨得牙痒痒,便帶上白瑾瓔一起,至少在人數上占據優勢。
可想而知,那氣氛有多麼冷多麼壞。
連白瑾瓔這個安安靜靜寫作業的人,都難免受到影響,在白瑾瑜衝著對面這個道貌岸然的人發出冷笑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抬頭往兩邊各瞅一眼,生怕他們在家裡大吵起來。
因為是在自己家,白瑾瑜很有主場意識,自顧自寫信或者看雜誌,間或和旁邊的白瑾瓔閒聊幾句,徹底將蔣牧城晾在一邊。心裡望他識趣一點,能自己走開。
想不到幾次過後,倒給她看出一點端倪來——何以這姓蔣的能一言不發地坐一個鐘頭,可每每在瑾瓔說完話後,就要試圖去接話呢?何以瑾瓔的作業一寫完,他就很自發地伸手接過來,給她檢查呢?
白瑾瑜心裡存了疑問,有一回,故意在白瑾瓔寫作業的時候,把她一綹頭髮繞在手裡把玩。果然,蔣牧城的目光總是隱隱落在自己手上,眉頭也微微地擰著。
白瑾瑜心裡頓時明了:原來姓蔣的不是來膈應她,是來和她搶東西了!真是好大的膽子!
她心裡的火氣壓不住,手上難免失掉分寸,不當心把白瑾瓔扯疼了,悶悶地哼了一聲。白瑾瑜自己也是一驚,立刻鬆開手,又去給她按揉那一塊頭皮,搞得白瑾瓔很不好意思似的,理著頭髮說:「沒關係。」
當事人自己都說沒關係了,卻有別人替她打抱不平。
平時沉默是金的蔣牧城瞪了白瑾瑜一眼,冷著臉道:「你坐著就坐著,做什麼亂動別人?」
此刻,白瑾瑜再看他,儼然已經像是在看敵人了,冷笑道:「我家裡的人,我想怎麼動就怎麼動,你倒是想也動不了呢!」
這話一出口,對面人的臉色當即冷沉下去。白瑾瑜雖逞了口舌之快,但一想到姓蔣的狼子野心,非但不覺得痛快,一張臉也是陰沉沉的,竟不再戀戰,像不當心露富的人急於藏起財寶似的,匆匆忙帶著白瑾瓔上樓去了。
就是從那一次開始,對蔣牧城抱起了防備的心思,可惜嚴防死守,還是沒能夠防住。
可話又說回來——白瑾瑜悄悄望了一眼對面的白瑾瓔,心想,也許只有我一個人抱了反對的心思,這個漂漂亮亮的小人兒,未必不願意呀。自己固然捨不得將她拱手讓人,可一味地擠兌那姓蔣的,有什麼用呢?人家剛好可以利用這一點,狠狠賣一通可憐!
她握了筷子,兀自糾結思忖著,另一邊白瑾琪放下了懸著的心,反倒活泛起來。
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在白瑾瓔身上轉了兩圈,驚奇道:「咦,二姐姐,你這衣服是新買的嗎?沒見你穿過這樣帶大花樣的洋裝呢,真好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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