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瓔抿了個微笑,又說:「蔣二哥說,我這樣的性格比起挑工作,更要緊的是挑工作的環境。要是環境不好,個個想著挑刺嫉妒,可我又做不來挑刺嫉妒的事,那是很受壓抑的,我自己的本領和價值,反倒不能發揮出來。」
白瑾瑜聽著她左一個「蔣二哥」右一個「蔣二哥」,只覺得胃裡一抽一抽的膈應,即便他蔣牧城說得很對,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心裡也很不爽快。
她默默翻一個白眼,這才擺出很親和的笑臉問:「那末你是想好了,要把學校的職務辭掉嗎?這我是贊同的。你可以在家專心譯註,然後去應聘外交部門的職務,不說那裡都是受過很高教育的文人,思想品格有多麼高明,至少不會有莫名其妙的『家長',不分青紅皂白地跑來投訴你呀。」
白瑾瓔被逗笑了一下,很快又面露為難道:「只是想好歸想好,我要怎麼和秦校長開口請辭呢?她平時很關照我,我倒先甩手不幹了。」
白瑾瑜嘆一口氣,無奈地笑道:「我看剛才老三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就該把我的狠心分你兩分,你為別人考慮的,也太多了。你們那女校長,大概人不壞,可她再好,做事也是從整個學校的利益出發,譬如上回,她不還是讓你把教案分享給那姓繆的看嗎?就因為她說了一句『委屈你了',你就受感動了嗎?你就是對誰都太好心了。」
伸了手指沖她一點,揶揄道:「你的蔣二哥和你說了那麼多,有沒有說過,你真好騙呢?」
白瑾瓔真像給她隔空戳到了要害一般,瞪圓了眼睛,一下羞澀一下又沮喪,最後乾脆閉上嘴不說話了。好半晌才悶悶地問:「......那我要怎麼說呢?」
白瑾瑜愉快道:「這個簡單。」扭頭在白瑾瓔的梳妝檯上巡視一圈,開了個圓形的小首飾盒,拿了白瑾瓔母親從前戴過的一枚鑽戒捏在手上,回頭道:「來,手給我。」
拉了白瑾瓔遞過來的左手,把那枚鑽戒往她中指上一套,說:「我告訴你,你就這樣——」
第二天,還是期中測試匯報的那間會議室,一眾教師齊齊落座。
程佩生坐在秦校長的右手邊,正是白瑾瓔斜前方的位置。他本想在會議開始前向白瑾瓔露一個微笑,示意請她安心,只是視線望過去,對方總也是垂眸端坐,自己一番安慰她的心思,也就無處可以寄託了。
秦校長也終於從天津趕了回來,看了這一次月度小考的成績,心情倒是很好。會議一開始便著重表揚了白瑾瓔,道:「六班這次實在是一鳴驚人,洋文測試的平均成績,竟然把三班都超過了!有這樣進步的勢頭,不怕期末拿不出一份喜報!」
沖白瑾瓔很和氣地笑道:「白老師,你實在功不可沒,我也不知怎樣誇你好。」
白瑾瓔便也回了一個微笑,謙虛道:「不光是我的功勞,六班的學生,最近學習的勁頭很足,等開完了會,我也要回去誇誇他們。」又說,「至於我自己,就是盡我的努力去教,對於學生和家長,也算不辜負了。」
她在「家長」一詞上咬了一點重音,秦校長因為一早聽程佩生匯報了校內流言和家長投訴事件的經過,知道白瑾瓔嘴上不說,心裡恐怕還是有些不舒坦,是需要自己去安撫的。
但別的老師卻不清楚內情,尤其是吳老師很愛參與鼓勵和表彰,笑嘻嘻道:「後進班超過先進班,這是從沒有過的事。了不起,了不起,不如我們給白老師鼓個掌吧?」帶頭鼓起掌來。
在一片掌聲里,只有繆昌平帶著一點嘲諷的神情,嗤笑了一聲。那意思像是在說:不是說把教案原樣分享給我了嗎?竟然還趕超我這麼多,不要是藏私了吧?
他抽空偷覷了一眼秦校長的臉色,以便判斷自己要不要質問一下,不料正撞上對方明顯帶了警告的目光,心裡一抖,也就把發難的心思歇下了。
偏偏這個時候,白瑾瓔抬手翻了一頁筆記,繆昌平的眼睛多麼尖,一下就看到了她手指上戴著的鑽石戒指,從前這白老師手上,可沒有這樣東西哩!
繆昌平本來就一心想給白瑾瓔難堪,當下拔高了聲音,揶揄道:「啊呀!白老師怎麼戴上戒指了?不要是——」他將視線轉向程佩生,故意擠眉弄眼道,「恭喜恭喜,你和程□□的動作,也太快了。」
反觀程佩生的面色,在看見白瑾瓔手上的戒指後,一下就灰敗了,又有一種結局果真如此的自嘲。
他表現得越是失意,繆昌平就越是得意,看著程佩生沉下的嘴角,故作驚訝道:「咦?原來不是程□□嗎?」隨後又一拍自己的腦門,恍然道,「哦,對,那一定是開了林肯汽車接送你上下班的小開了。白老師,恭喜你啊,就是不要像之前的陳老師那樣,找著了金龜婿就扭頭辭職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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