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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延在國內舉辦的全球數學大賽中替自己的師姐和師兄闢謠,解釋了他們只是休學術假,休完假還要回來上班。還是有好事者追問,這對夫妻的孩子的數學資質究竟幾何?你們作為阮老師的同事,是否給後輩提供軟性輔導從而幫助他取得了轉專業考試的好成績?這樣對其他學生是否公平?

有類似疑問的不止記者一人,還有不少學生。儘管學院有過說明,雖然李牧的高考成績、大一每一門課的成績以及轉專業考試的成績和試卷都做了公示。

「對,我是從出生便擁有無比優渥的資源。關於這一點,我從沒有否認。我既沒有炫耀,也沒有瞧不起沒有擁有這些的同學們。現在,這些資源也不是我獨有的。他們是老師,每年都給本科生開設相關課程,任何一位想要汲取這些知識資源的同學,都可以去選課,甚至去旁聽。」李牧跟自己的室友們說。

「但是,你們不能否認李牧的努力和專注。他可以在安靜的圖書館,也可以在喧鬧的食堂,任何地方都能沉浸下來思考。他的學習和思考方法,在你們看來很不取巧,因為很笨拙。但是他會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推導計算證明。如果有人真要質疑他能力的話,麻煩發起學術挑戰,而不是在心底主觀猜測臆想構陷。」文箬跟自己的同學們說。

文箬的宿舍三位室友,喬玉喬和馮曉楠是從論壇上才知道李牧的身份。文箬替李牧站台。她的室友和同學們替她說話,一起幫著回懟了幾位對她說話酸溜溜的小人。原因無他,文箬的成績無需靠任何人,她男朋友的身份只是她錦上添花的點綴而已。

李牧和文箬的周圍喧鬧了起來。不過喧鬧歸喧鬧,他們一樣上課、自習、考試甚至體育課選修了擊劍,將用不完的精力發泄在賽場上。

課外,他們依舊有說不完的話,聊李牧寫的詩。當然他的詩除了他自己之外,文箬是唯一的讀者。他們聊音樂,文箬聊她的小提琴,李牧不怎麼聊長笛,因為他的長笛實在吹得太差勁。他們聊理論,聊實驗、凝聚態、高能、黑洞、宇宙學……也聊代數幾何、數論、概率……

他們兩個喜歡的老師都是那些不怎麼循規蹈矩,從不按部就班講教材的老師。因此,他們最喜歡的是阮老師給本科生開設的課。那是一門從開設之初設定是近百人的大課,選課的時候有很多學生慕名選了,往往第一周課程結束,會有七八成的學生選擇退課。儘管如此,每年阮老師不管選課學生是否達到最低開課標準,堅持開設的一門課。

在這門課上,他們第一次在大學課堂上體驗到學習和探索的樂趣。這門課最不看重的是走捷徑的解題技巧,而是讓數學問題回歸數學本身,從提出數學問題開始,後續的一切的證明和推導都是費時費力的「笨方法」。就是這樣的授課方式,李牧意外地如魚得水。甚至他的收穫與進步比文箬還要大。

一門課縮短不了差距。大四的申請季,文箬憑藉優異的成績和出色的表現率先收到來自普林斯頓的offer。李牧說到做到,並沒有靠爸媽和覃延拿推薦信。而是用自己本科老師們的推薦信申請了十幾個博士項目。最後只有密西根大學的數學家,接納了他。還好,沒有萬事皆空。

倆人開始了一生當中最漫長的異地生活,整整七年之久。

文箬在新澤西的大農村因為有徐世靖的陪伴,度過最初的不適應。她很快便脫穎而出,隨之而來的是幾乎沒有閒暇時間。

當秋風過後,新澤西校園的樹葉變黃變紅,安娜堡已經開始飄雪。安娜堡的冬天與李牧的東北基因意外地匹配。他更是得到他的導師,那位來自紐約州猶太人的喜歡。他們師生倆人經常在冰天雪地里一起散步、一起聊天,當然更多是討論數學。

在美國的第三個聖誕假期,文箬和徐世靖冒著大雪開車趕到安娜堡的時候,李牧正和他的導師躺在雪窩裡討論著數學,一點也不怕冷。

李牧見到文箬,顧不上她爸爸在旁邊,抱起她在雪地里轉起了圈圈。簡單的托舉之後,他跪了下來,向她求了婚。因為她出現在視線中的那一霎那,困擾他多日的難題,有了思路。在此之前,他已經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思考如何提出更好的,更深入的論點。

他們之間經歷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山與水如此的不同」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山與水又如此的相同」,再回歸到「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山與水相互交融又彼此獨立」的三重演化。

感情的萌芽始於,他們是如此的不同。他喜歡上她的熱鬧與安靜,她喜歡上他的輕盈與朝氣。

感情的升溫在於,他們是如此的相同。他們共同的追求不外乎精神世界的自由,不再一味渴望被認可。

感情的升華在於,他們的不同與相同都不重要,小自我被撇在一旁,他們的世界從此只有彼此、數學和物理。

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求婚儀式,沒有戒指,沒有鮮花,只有雪花和兩位見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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