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老聽他的,自信點,男子漢,你根本不慢。不許弄你的帽子,放下。」
高緒如坐在前面留心著兩父子的對話,聽到梁聞生陳述說:「我最少也要游135秒才能到頭,終哨響的時候我離池岸還有四五米。」
車子經過減速帶時顛簸了一陣,然後開下斜坡。梁旬易靠著頭枕,視線越過副駕駛的座椅看向高緒如的後背,而後者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眼皮從後視鏡的反光里和他對視了一眼。林肯離開每到黃昏時分就擁堵非常的市區,進入成片的樹林,路旁儘是橡樹和白樺,青枝搖曳、綠葉婆娑,不知數目幾何。
回到家裡,高緒如把別在領針上的梔子花摘下來,找了一個窄口玻璃罐加上清水,將花枝插了進去,擺在床頭的位置。
稍晚些時候,天已擦黑,宅院裡掌了燈,梁旬易邀高緒如一同共進晚餐。席上,梁旬易身居主位,向保鏢介紹了家裡的成員。餐桌上擺著紅鱈魚湯、奶油龍蝦塊和焗過的鴴鳥蛋,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肉類惹人垂涎,烘烤的嫩土豆上撒有土茴香。廚師用葡萄酒招待這一大家子人,整間屋子都瀰漫著香料和甜酒味,讓人有賓至如歸之感。
用罷晚飯,人們又各管各的。廚師在廚房裡忙活,準備第二天的早餐;梁旬易回房小休,閉門不出;酈鄞在一樓的書房裡為家中的財務而埋頭用功;學校布置的作業則占用了梁聞生的大部分時間。在如此寬敞的屋檐下,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阿爾貝吃完飯後就和賴仲舒在花房裡打桌球,高緒如走進花房時,看到他們還在裡面玩得不亦樂乎,兩人都熱得脫了外衣,襯衫也敞開著領口。高緒如掃了他倆一眼,沒作聲,獨自走到一邊去干起了自己的活。阿爾貝收了球桿,轉過頭來對高緒如說:「你也打算來擊球嗎?歡迎加入,這家裡只有我和賴仲舒兩人對壘,太沒意思了。」
「我不打球,」高緒如婉拒了,「我只是到處轉轉,巡視家宅。」
司機眉眼彎彎的,朝賴仲舒使了個眼色:「是一位稱職的保鏢。」
「抱歉打攪你們。」
「不要緊,正好有藉口休息。」阿爾貝擦了擦脖子上的濕汗,「有什麼能效勞的?」
高緒如從箱子裡抽出一根伸縮杆,把一塊反光鏡安裝在桿頭上,遞給了阿爾貝:「跟我來。」
阿爾貝跟著他去了車庫,賴仲舒也扔了球桿,打算隨二人到前庭去透透氣。高緒如使喚阿爾貝把車子開出來,停在黑森森的果園裡。月光灑落在果園外的柵欄上,風掠過幼嫩的小樹時發出悉索喧聲,阿爾貝撐著腰四處看了看,說:「我還以為你要我載你出去下館子。所以這是要幹嘛?」
高緒如按亮手電筒,在車子後面趴了下來,阿爾貝也照他的樣子趴到了地上。高緒如轉動著手電筒,照亮了車子底盤,再讓阿爾貝把反光鏡伸進來:「往左前方靠一靠,一定要拿穩杆子。」
反光鏡里倒映出車底盤下的結構,阿爾貝遵照高緒如的指示不停地移動鏡子,問:「我們在找什麼?」
「找炸彈。」高緒如平靜地回答道,捏著手電四處探看,「壞人喜歡把炸彈吸在車底盤上,這樣就不容易被發現。剛才我叫你看的那幾個地方,是炸彈客最青睞的安裝位置,記住了沒有?」
「為什麼要趴在這黑咕隆咚的地方找?老天,這地方聽起來就像個墓地。」
「環境是多變的,你得適應不同的場景,這還算好的。」
阿爾貝發起牢騷來:「所以我每出去一趟就得像這樣趴在地上看車底嗎?真的太遜了!」
「稍安勿躁。我只是先帶你看看底盤結構,因為車底排爆儀還沒拿到手。放心,不會讓你丟臉的。」
賴仲舒靠在魚沼旁的石像上看著他們,點燃一根煙不緊不慢地抽了起來。在他身後,假山上的細泉在石棱中一跌再跌,最後落入銀瓶,灑珠無數,聲音在靜夜裡顯得清透悅耳。高緒如讓阿爾貝把車底查了個遍,才收回檢查鏡,從地上站起來。風把樹冠吹斜了,高緒如仰起頭望了眼沉沉夜色,只見天潤如水,可鑑星月。
經過荷池時,賴仲舒叫住高緒如,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咱倆僅在早上有點頭之交,還沒正式見過面呢。」
「酈夫人已經給我介紹過你了,他說你是一位摔跤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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