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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沒有。」高緒如回答得很乾脆,將身子往後靠靠,重新拿起鑷子幹活,「你這是什麼問題,你得複習歷史科,等會兒還要聽寫。」

梁聞生的眼睛一直追著他,不依不饒地狡辯:「這是歷史呀,保鏢的歷史。」

高緒如埋頭做著手裡的事,把一個信號收發器安裝在鐲子內部,一邊敷衍他:「但這種歷史不會出現考卷上,如果你再問,你就考不了A等。」

「那你上一個喜歡的人是誰?是男的還是女的?」梁聞生對他的警告充耳不聞,非得問出什麼不可。

門外,梁旬易靜靜的坐在輪椅里,挨著一座亞述動物的石雕。一盆肥綠茂盛的藤蘿擱置在雕塑上,柔嫩的新枝長長地披拂下來,猶如一掛綠瀑。梁旬易撥弄著藤蘿的嫩梢,心裡既好奇又害怕,如懷春之人般提心弔膽地等著高緒如回答。他知道自己已經聽得夠久了,是時候離開了,但他的身體像是被定住般,只想再多留一會兒,再聽高緒如講講他的情事。

餐廳里安靜了很久,然後才傳來高緒如的聲音:「很久以前我們就因為某些無法抗衡的因素而分開了,但我還是很愛他,一直。好啦,這已是遠古歷史,所以別再糾結了,梁聞生。」

梁聞生捏著筆在下巴上打轉,和高緒如對視良久,腦袋瓜里琢磨著一些屬於孩子的事。半晌後,他又冒出一問:「那你們還能『破鏡重圓』嗎?」

「有緣千里來相會。」高緒如這次回答得很直接。

「你自信滿滿啊。」

「別愛管閒事。來試試鐲子,看能不能用。」

高緒如把手鐲戴在梁聞生手上,叫他按正數第三個玳瑁,然後旁邊的蜂鳴警報器就響了,平板上也出現了定位標識。高緒如滿意地點點頭:「收工。」

兩人都笑了,他們之後還聊了什麼話,但梁旬易一句都聽不進去。他掐斷了藤蘿的柔枝,嫩白色的枝稍溢出黏膩的汁水,沾在他手上,令他皮膚發癢。周圍的一切對他來說一下子變得陌生、疏遠了,他頓覺無地自容,高緒如已心有所屬的事實幾乎令他心碎。梁旬易聽著屋外的鶇鳥叫,心裡好像也有隻鶇鳥在歌唱,只是一旦寒風來臨,這隻鳥就會香消玉殞。

他竭力忍住氣,把耳朵里的助聽器摘下來放進衣兜,裝作尋覓的樣子滑著輪椅轉進餐廳,坦然地直視著高緒如的眼睛,藉以掩飾自己強烈的醋意:「我有一隻助聽器找不到了,你知道在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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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塔什維羅那:酋長國,素來與維加里交惡。

②日努達:某局勢動亂的地區,該地區在聯盟公認的政府與獨立軍的東部部隊之間存在衝突。

第28章 紙鶴

從這天起,難過的日子開始了。

不知怎的,半個月來積累的親密關係像是忽然消失殆盡般,梁旬易對高緒如的態度起了變化。他對高緒如一會兒好,一會兒翻臉,常常冷若冰霜地把他拒之門外,可事後又覺得萬分內疚,只好想方設法與之巧遇,安排其為自己做這做那——他這種忽冷忽熱、陰晴不定、捉摸不透的情緒變化令高緒如惶惑不安。

高緒如幾次想找他問個明白,可梁旬易次次都避之不談。高緒如有時也生他的氣,想不如就這樣把一切都傾而訴之,但最讓他苦惱的,是他無法證明自己就是當年那個死去的聞胥寧。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對聯盟恨之入骨,若非聯盟封鎖他的全部檔案,若非聯盟抹殺他所有活過的證據......但事已至此,沒有若非了。

夜深人靜時他躺在床上,拋開一切雜念回眸冥思,忽然意識到自己用高緒如這個身份生活了太久,似乎真的融入這個角色了。他就像死過一次的人借屍還魂,他只是一具回魂屍,一個陰屍鬼.......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7月3日,這天,梁聞生參加了游泳考試。考場設在學校的游泳館裡,高緒如把梁聞生送到場館入口,照例在門邊出示身份證、簽字蓋章。守門的是那個一直以來就在主樓大廳里管家長登記事宜的老頭,高緒如和他握了手,回頭看了眼梁聞生,說:「他父親工作太忙,沒法來陪他考試。」

「那今天你就是他父親。」老人和藹地微笑著,把身份證交還到高緒如手中。

這句話就像一支箭,射中了高緒如沉寂許久的心靈。周圍人聲鼎沸,宛如慶典,熙來攘往的儘是學生和父母。喧鬧聲中,梁聞生牽住高緒如的手,對他說了句什麼話,然後帶著他走進冷氣颼颼的游泳館裡。梁聞生去更衣室換好泳衣,出來把披巾遞給了高緒如,一邊活動手臂一邊給自己打氣:「我訓練有素、所向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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