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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緒如在心裡記下這個發現,點點頭:「儘快找到些有用的線索,不要拖太久。」

「我們總有一天會逮到這個混蛋。」金穗寅自信地應聲道,兩人小聊幾句後就結束了通話。

梁旬易把旅行途中買來的紀念品當作禮物,送予家裡的僱工。他將一對綴有瑪瑙和紅玉的珠釧饋贈給了酈鄞,將一隻可以聚財化災的金羅盤送給了園丁,連陀螺都得到了一個閃亮的新項圈。

事畢,梁旬易在前廳里和陀螺玩了會兒,就讓高緒如推他到藏書室去。打開嵌花木門,剛點亮燈,忽見一隻巨大的蝙蝠不知從什麼地方飛騰起來,在房間裡瞎撞,撲扇著翅膀,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響。高緒如連忙把梁旬易遮住,出聲驅趕蝙蝠,那黑乎乎的邪物有一瞬距離他倆非常之近,高緒如甚至能看清它令人作嘔的猙獰長相,還有它身上油膩柔滑的烏毛。

蝙蝠飛旋了一陣子,後來它顫動著和死神一個樣的翼膜,怪模怪樣地從洞開的窗戶穿出去,眨眼間就越過花園飛入黑暗裡,再也瞧不見了。

兩人緊繃的心弦這才放鬆下來,梁旬易說:「多怕人啊!怪不得『恐懼』這個詞來自於蝙蝠!①」

也許這是個不祥之兆,但他們立刻就將其忘掉了。高緒如去把窗扇掩好,再拉上了紗簾。書房瀰漫著木頭的清香,非常之大,書桌也氣派寬敞,連鋪有亞麻布的沙發床都出奇的闊。梁旬易把用薩梅什卡語寫成的書翻開來,準備接著上次再讀幾頁。高緒如坐在旁邊,端著相機翻看這些天拍的照片,他們有很多合照,每一張都捕捉到了梁旬易最真摯的笑容。

*

飛機一架接一架地在博恩西機場降落,轟響著引擎從平坦的跑道上馳過,草坪上探照燈的燈光在尾流中顫抖不已。瞿任之站在出口外的天橋底下,彌望著航站樓斜挑的屋頂,他總會覺得這龐然大物仿若一隻展翅欲飛的瓢蟲,兩側的廊橋就是它堅硬的鞘翅。

路上的汽車絡繹不絕,黃澄澄的計程車、加長版的豪車熙來攘往,從機場入口,一直到五公里開外的高架橋,到處都塞滿了這些跑來跑去的鐵傢伙。幾分鐘後,一輛轎車從斜坡下開上來,及時變了車道,緩緩靠停在瞿任之面前。虞恭裕傾身跨出車門,用一種溫情的姿態伸出手臂,和瞿任之擁抱見禮,再互相吻了吻臉頰。

「你怎麼來得這樣晚?」瞿任之把行李放在後備箱,側身坐進了副駕駛位。

虞恭裕驅車駛離臨時停泊區,臉上掛著歉疚的笑意:「我在處理你繼兄的安全保險續保事宜,他今天把保單續上了。另外,來機場的時候正好碰見交通管制,所以繞了些路。」

瞿任之側著臉,玻璃窗上映出他模糊的倦容。車沿下坡路行駛,最後匯入主幹道,朝著市中心奔去,城裡璀璨的燈火就像一團懸浮的光霧。少頃,他扭頭看向律師,說:「我不是責罵你的意思。」

「我知道。」虞恭裕不溫不火地接腔道,在等紅燈時牽著瞿任之的手輕揉了幾下,「你心情不好嗎?」

「合約又告吹了,心情怎麼會好。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上次和勒曼就沒談攏,我在哈伯利一無所獲,白忙一遭。」瞿任之越說越激動,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最後又愁眉不展地靠回了椅背。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地下停車場,兩人把行李拿出來,乘電梯上到22樓。虞恭裕打開家門,按亮燈,把瞿任之請進來,順手領走了他的行李箱。家裡掛著和曬圖紙一個顏色的壁毯,入室的前廳旁立著一尊微微駝背、裝有兩顆玻璃眼珠的灰熊標本,熊掌向前支著,殷勤地示意來客把名片放在掌中的銅盤上。

步入房中,精簡的家具和裝潢為房室騰出了許多空間,以至於看起來空落落的。足有一面牆那麼寬的落地窗外,博恩西市的夜景盡收眼底。離國慶日還遠得很,但GG卻已漫天飛舞,歇斯底里的購物潮像黑死病一樣席捲了所有裝飾著彩燈的街道、掛著金色海報的商場。屋裡不點燈就已經很亮了,因為對面的酒店大樓有一塊炫目張揚的招牌。

「這裡很不錯,繁華、現代化。」瞿任之垂手摸了摸沙發扶手上的罩布,走到明亮開敞的窗前,「我第一次來你家,沒想到是這種風格。看起來太空了,為什麼不多擺點東西?」

虞恭裕把外套搭在椅子上,扶著腰四處看了看,笑道:「我沒什麼特別喜歡的裝飾品。」

牆上的壁毯是產自異國他邦的,繁複的花紋看得人眼花繚亂,是家裡唯一擁擠的地方。毯子由兩把交叉疊放的長刀加以點綴,這刀同樣也是飄洋過海來的,充滿異域風情:刀身窄細,刀弧如眉,黑鐵鍛造的鞘飾以金鞍扣,看上去華彩非凡。瞿任之在壁毯前駐足良久,抬手點了點那對兵器,說:「我可以拿下來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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