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莊懷祿最終妥協了:「好吧,除了燒殺搶掠、偷摸拐騙之外,其餘任你差遣。」
他們放慢車速,開進路邊的服務站,停在快餐亭外面。高緒如把電腦遞給莊懷祿,指了指屏幕:「幫我查出這個網站是什麼人在操控,再專門關注梁聞生的照片最後都流向了哪裡。」
「我會照辦的。」莊懷祿滿口答應,因為這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吩咐?」
關照工作人員來灌滿了油箱,克萊斯勒穿過另一個出口,進入高速公路,往克索羅市北邊奔去。高緒如打開導航儀調出地圖,在上面找到舍夫爾鎮的位置,說:「需要你陪我跑一趟,那地方離這兒大約五個鐘頭的車程,如果一切順利,今天午夜前我們就能返回城裡。」
*
從靠近宅西花園的客房望去,能看到流水淙淙的噴泉。小椴樹林旁的矮黃楊組成樹籬,中間佇立著一些石龕,點綴著幾座雕像。虞恭裕將打整好的行裝交給門房,勞煩他把箱子裝車,預備趕赴機場飛回博恩西市。梁旬易來向他告別,虞恭裕對著鏡子別好領針,在房中只剩他們二人時才說:「我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
「哪裡出了問題?」梁旬易問。
「你的那個保鏢。」虞恭裕直抒己見,「梁聞生被綁架的那天,正好是他在場。綁贖談判也幾乎是他一手操控的,最後送錢時他執意要親自前往,結果贖金被搶,綁匪撕票,人財兩空。事情一結束他就主動辭職離開,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難道你不覺得這一連串的怪事很巧合嗎?不妨想像一下如果這場綁架就是他策劃的,他和綁匪裡應外合,騙走四千多萬,還全身而退。」
說完他從鏡子前回過身來,邊從衣架上取下外套:「我從酈鄞那兒得知,他來做保鏢前的日子過得並不寬裕,只能棲身閣樓里。碰見你這樣的闊老爺,很難不動歪念。」
「閉嘴。」梁旬易沒聽信這一面之詞,轉開輪椅避之不談,「你得啟程出發了,司機在門外等你。」
虞恭裕理抻袖口,注視著門外陰影的梁旬易:「我知道你又在招新的保鏢了,不管怎樣,我以朋友的身份勸你一句:不要引狼入室。」
兩人在前廳握手言別,虞恭裕戴上寬檐呢帽,像來時一樣行色匆匆地順階而下。家中已不復往日的生氣,即使在風和日麗的白晝,莊園也寂寥得像在熟睡,睡在這傲慢又高聳的古典式廊柱之間。梁旬易回到梁聞生的臥室,看到傭工正忙著撤走床單,為房中的一切物什遮上防塵罩。而倉鼠們不知道主人家橫遭變故,依舊吱吱直叫,無憂無慮地在籠子裡安然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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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秘密警察:指國安局成員,莊懷祿曾在國安局工作過。
第58章 一介無名之輩
離開邊界後,維國北方習見的草原和秋天的白樺林迎面而來。藍蒙蒙的雪山幾度從沿途的松林,從秋色襲人的溝壑,從桑、柏和蒺藜叢中顯現。高緒如把眼光移向窗外,憂悒又溫和地想起了七月里的旅行,那時碧浪輕翻、繁花似錦的草場,如今已變得和麥田一樣金光燦燦了。
公路一側出現了路牌,高緒如看到上邊寫著「舍夫爾」,他忽然靈犀一點地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對這個名字感到熟悉——旅行時曾打此地路過,他無意中瞥了眼路邊的標牌,轉頭就置之腦後。
下午四時許,紅日西斜,欒樹佇立在長長的、柔軟的夕影之中,它因樹下潔白的粉牆而更顯秀麗。身穿羊皮襖的餐館主人推開貼有「117」門牌的後門,橐橐有聲地踏著靴子走向停在欒樹下的汽車,漫無目的地四下環顧。從曠野上吹來的風夾雜著雪山的寒意,吹動了他臉上茂密的鬍鬚。道奇挑戰者用一張油布遮罩著,這莊戶人伸手一揭,黃葉紛紛揚揚地從油布上抖落開來。
他拉開門坐進車裡,還沒等屁股坐穩,副駕駛的門突然被人扯開,緊接著高緒如側身坐入車內,用上了消音器的槍頂住他的喉嚨:「老刀。」
老刀僵住了身子,面對陌生的槍口和陌生的男人,他表現得挺鎮定:「我們見過嗎?」
「當然,但你可能不記得了。」高緒如回答,「七月份的時候我和我的家人從這裡過路,到你的飯館裡吃中飯,你給我們端了盤洋蔥拌冷鱘魚。魚肉很新鮮,還帶著粉紅色。」
「我們無冤無仇,你不要亂來。」老刀怪模怪樣地露出一抹譏諷的笑,牽動他的絡腮鬍也跟著顫抖起來,就像在咀嚼馬林果。
高緒如從衣兜里摸出梁聞生的照片,舉到老刀眼前:「認識這個男孩嗎?上周一晚上,你把他帶到哪去了?」
看清照片中的人後,老刀的目光忽閃了一下,背上發熱,滲出了一層細汗。他盯住高緒如,但對方戴著墨鏡,看不清眼神。老刀擺出一副無辜樣,拒不承認事實:「我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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