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是什麼人?」
「他們......他們有六個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攜帶眾多設備。有的是電腦高手,談判的時候他就負責屏蔽和在網絡上搞破壞。他們換班站崗也很準時,從不拖拖拉拉。」
高緒如默默回想了一下綁架發生的那個下午,除掉開車的卯吾外,出現在現場的劫匪人數正好是六個。當他審問涉事人時,莊懷祿就抱著槍,在穀倉里四處走動,站在味道濃重的草料下仰望高高的谷堆,時而倚在門邊透過縫隙觀察外邊的景狀,以防有人突然造訪。倉庫里安靜了半晌,接著高緒如站起身走向蔫頭耷腦的顏輯,抬起槍口對準她:「誰是那伙人的頭兒?」
這個問題似是戳到了顏輯的痛處,她瑟縮著拼命搖頭,淚水潸潸地往下流:「我不能......我不知道......」
一聲輕響後,子彈貫穿了顏輯的肩膀。她哀叫一聲,高緒如則用折成數疊的厚棉布勒住她的口鼻,既不讓她出聲,也不讓她呼吸。顏輯掙扎時弄得椅子哐哐作響,來回折騰了好一陣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似要窒息而亡,老刀痛心疾首地狂呼道:「你放了她!混蛋!我知道誰是他們的頭,我認識他!」
見人服軟,高緒如馬上鬆開了棉布,把顏輯往後仰的腦袋撥向前,讓她能續上氣。他提著槍走到老刀面前,示意他細說。老刀鼓著蛙一般的胸脯,黃里泛黑的皮膚油光光的,整個人顯得陰森、狡獪、富有心計:「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叫『蠍子』,因為他手上紋著一隻蠍子。他是十一區人。」
「既然你和他認識,為什麼不知道他的姓名?」
老刀乜斜著眼說:「我們是在社團中認識的,不算太熟,為了安全和保密,社團成員之間互相都用綽號稱呼。」
「什麼社團?」高緒如蹙蹙眉。
見老刀支吾著不肯回答,高緒如再次提起茶炊,將裡面的滾水傾倒在他臉上,拔高音量逼問數次。老刀活脫脫被燙掉了一層皮,他哀嚎著求饒,為了保命不得不說出實情:「阿斯嘉瑟。」
金穗寅在電話里說過的話從高緒如腦海中一閃而過,令他渾身汗毛直豎。花了十幾秒理清這團麻線,高緒如又問:「要怎樣才能找到他?」
「我不知道,我有幾年沒和他聯繫,聽說他已經不混社團了。這次不知為何突然找到我,說要和我合作發筆財,可能是覺得我家足夠偏遠隱秘吧。」
說話間,高緒如注意到老刀左胸上隱約露出了一個紋身。他用槍撥開衣領,看清了紋身的全貌,那是一把橫在心口的鯊齒軍刀:「他們叫你老刀,是因為這個圖案?」
血從老刀雙眼裡涌了出來,他費勁地喘著氣,點了點沉重的頭顱,說:「入社時每個人都要紋身,以此作為身份憑證。」
「他就是給綁架案出主意的人嗎?」
「我不管這些,反正他會給我們錢,我們拿錢辦事。」
「可你最後沒有得到任何報酬啊。」
老刀皺了皺眉毛:「我們拿到錢了。」
「什麼?你拿到錢了?」
老刀不知道高緒如為何突然語氣大變,但一想起他事先做過的警告,心中就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遂小心翼翼地接話說:「他昨天把錢打在我的提款卡上,共一萬兩千。」
「這是真話,先生,不騙你。」顏輯淚流滿面地插嘴道,「求求你不要殺我們,我們絕不會把你說出去......」
高緒如抬手制止她出聲,繼續盤問老刀:「前天晚上贖金交易的時候,有人搶走了錢,綁匪打電話來說他們分文無獲,然後撕票了。他們一個子兒沒撈到,怎麼還會自掏腰包給你打錢?」
「我知道那晚他們出去收贖金,但我一直待在家裡,根本不知道外面出了啥事!後來在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人質也被帶走了,我以為是錢財到手,他們要把男孩送回去。凌晨時蠍子回來了一趟,我聽到他在痛罵家屬,因為贖金被偷了。那時我們都很擔心,怕竹籃打水一場空,但蠍子信誓旦旦地說費用會打到帳上,第二天我真的收到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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