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程動作一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紀舒遙的躲閃,僵硬過後,眼神中重新染上惱怒,
「紀舒遙,你簡直不可理喻。」
紀舒遙深深看了他一眼,臉上是悲傷憤怒之後的死寂。她沒有說話,從黎程身邊繞過,走進衣帽間。
黎程頹然坐在床邊,有幾分懊惱,為自己今天的衝動。他低頭聳拉著肩膀,雙手交疊在岔開的腿上,無意識轉著左手上的婚戒。神色凝重。
衣帽間的門打開,黎程抬頭的瞬間,只看到紀舒遙離開臥室的背影。
他頭腦一熱就追了上去,在門廳把要出去的紀舒遙攔住。
「你去哪裡?」
黎程拽住她的胳膊,眉頭緊擰。
「出去走走,不用你管。」
紀舒遙語氣冷淡,一臉倔強,沒有給拉住自己的丈夫絲毫眼神,作勢要走。
「你是我老婆,怎麼就不要我管了!」
黎程被她毫無感情的口吻氣到,揚聲說道,在她小臂的手也抓得更緊。
紀舒遙沒說話,只是用力想要甩開黎程抓住自己的手。
可她的力氣畢竟還是小了點,沒有一下掙脫開,於是心裡又氣又急。
兩人僵持之間,紀舒遙陡然發力,狠狠將胳膊揚起。黎程沒留神,鬆了點勁兒,被她掙開。
紀舒遙的手由於慣性的力量,來不及收回,揚起時狠狠打在了吊櫃的下緣。
然而,她來不及感到疼痛,只聽到「剛當叮鈴」一通聲響。
似乎有什麼東西碎了,落在地上。
一時兩個人皆是愣住,目光看向地上摔成了幾斷的玉鐲。
黎程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旁的紀舒遙像被抽乾了力氣,已經緩緩蹲下去。
她雙手抱住膝蓋,埋著頭,毫無徵兆地哭了起來。
短短一分鐘內,哭聲由抽泣轉為嚎啕,像個無助的小孩子一樣,停不下來。
黎程沒有想到,只是碎了個鐲子,她的反應會如此強烈。來不及想通,只是慌忙蹲下身去,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
「好了,好了,別哭了,遙遙。」
「沒事的,鐲子碎了就碎了,我再給你買一個。」
紀舒遙的眼淚並沒有因為這樣的勸慰而止住,源源不斷地湧出眼眶。
在黎程眼中,這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青玉鐲,材質、顏色、光澤都算不上上乘。
紀舒遙從沒有跟他講過,這是外婆留給自己的遺物。
年幼的時候,紀釗和岑小雙工作都忙,大部分時間,她都被扔在外婆家。
但紀舒遙很喜歡外婆家那間帶院子的小平房,那是她回憶中關於「家」最溫暖的處所。
外婆的手枯黃乾瘦,卻總能靈巧地幫她紮起漂亮的小辮子,還會在她的白粥里偷偷撒上岑小雙不讓她吃的白糖。
紀舒遙小時候最愛趴在灶台旁,看著外婆弓起腰來,給她烙香噴噴的蔥花雞蛋餅。
「小饞貓,離遠一點,別燙著你。」
外婆一臉慈愛,笑著嘮叨她的樣子,被五六歲的紀舒遙用眼睛記錄下來。在此後的十多年中,無數個想念外婆的時刻,被反覆播放,清晰如昨。
外婆留給她兩樣東西,那間帶小院的平房和在世時一直珍藏在匣子裡的玉鐲。
外婆說,那鐲子是她媽媽出嫁時的嫁妝。
岑小雙結婚的時候,她深知女兒毛躁的性子,都沒有捨得拿出來。
「遙遙,等你將來嫁人的時候,外婆就把它給你。」
外婆手捧著木匣,笑著對小小的紀舒遙這樣說道。
彼時,懵懵懂懂的紀舒遙並不知道「嫁人」是什麼意思,只是為外婆承諾給她亮晶晶的寶貝開心著。
外婆拿起墊在下面的紅色絨布悉心擦拭著玉鐲,仿佛連同蒙塵的舊日回憶和未來的朦朧期許,一併打理乾淨,閃閃發亮。
後來,那間帶院子的平房,被賣掉給紀釗還了賭債。
而僅剩下的鐲子,碎在了今天,
碎在了外婆對她滿懷期許的婚姻里。
黎程不知道紀舒遙源源不斷的眼淚來自於哪裡,也不知道她哭聲中含糊的那句「再也沒有了」是指的什麼。
紀舒遙蹲在地上,哭得像一張破碎零落的白紙。黎程想要抱住她,卻被她瘋了一樣撞開。
「你走開,別碰我!」
觸碰的瞬間,紀舒遙像一隻發瘋的小獸,崩潰叫囂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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