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心中沒有一絲感動是假。
只是她不喜歡自己還不清的,東西也好,人情也罷。
為了感謝店主的熱情,紀舒遙點了杯熱牛奶,在咖啡店小坐。
午後的陽光曬得人暖洋洋,她盯著窗外發呆,腦子早已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收回視線的時候,恰好瞥見放在身側椅子上的禮物,心裡想著總不好就這樣無功而返。
紀舒遙盯了半天通訊錄里諶敘的頭像,躊躇著還是給他發了條微信。
意外的,隔了許久才收到回復。
—我在北京參加活動,過幾天才會回去。
—恰好碰上,舉手之勞,你不用太客氣。
紀舒遙看著這兩條信息,不自覺眉心輕蹙,抿緊了嘴唇。
她對人的情緒變化一向敏銳,只是不確信自己哪句戳到了他。
也許是刻意稱呼他的那聲「小叔子」?
這個稱呼紀舒遙太久不用,都有些淡忘,也是時候加深一下記憶了。
黎程趕在去檢察院之前,把手鐲送到聯繫好的老師傅那裡修補。他提著一口氣看鬍子花白的老師傅拿起手鐲殘片,皺起眉頭細細端詳斷口。
再三擺脫師傅,一定要修補得像原來一樣,價格不是問題。老師傅給他吃了顆定心丸,黎程才鬆了口氣趕去上班,約好隔天過來取。
周一,黎程破天荒的沒有加班。
看到幾乎沒有修補瑕疵的手鐲那一刻,他才如釋重負。
她看到一定也會開心吧。
腦海中浮現出紀舒遙淺笑盈盈樣子,黎程的嘴角微微上挑,冷冽的眉眼間也悄然生出幾分暖意。
「吶,給你配了個匣子。」
老師傅久經人世,鬍子一翹,打眼看他的神情就知道這一定是件極重要的東西,特意挑了個古樸精緻的木雕匣子幫他裝好。
黎程感激得誠摯,儘管是朋友介紹的,還是客氣地塞給老師傅十分豐厚的報酬。
開車回家的路上,他無意間看到後視鏡,才發現鏡中的自己,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他對著鏡子略一挑眉,心情格外輕快。
副駕駛上又是一捧玫瑰,不過是黃玫瑰。
黎程還記得紀舒遙曾說過,黃玫瑰的話語是「對不起」,這次總算是切題,沒有送錯。
只剩最後一個轉彎就要駛進小區,他已經按耐不住想要回家向紀舒遙展示的心情。腳步的輕快卻被驟然響起的信息提示音打斷。
黎程本沒有在意,只是那聲音接二連三。
他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場,一邊拿起手機想看看是什麼緊急的信息。
笑容凝固在嘴角,盯著手機的面色逐漸冷淡,緊擰的眉心昭示著黎程此刻的煩躁。
—阿黎,你為什麼一直不回我的信息?
—阿黎,從前是我錯了,我認輸,可我現在真的好難受啊。
—求你不要不理我,我們再見最後一面吧,把事情說清楚讓我死心,我保證自此之後絕不糾纏。
—我在湖邊等你。
—會一直等下去。
黎程眉頭緊鎖,看著這一條條的信息,只感覺自己太陽穴突突跳得厲害。
他不知道穆梔怎麼會突然變成這般黏黏糊糊,糾纏不休的人。這不像她了。
當年她拿了黎錚言的錢,分手答應得乾脆,轉眼之間就斷了聯繫,跑去英國。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如今卻……
她去找紀舒遙這件事,一度讓黎程非常惱火。只是念在穆梔父親去世不久,葬禮上她哭得幾近昏厥。也許是憂思鬱結,一時間做了錯事。
畢竟是曾經愛過的人,黎程做不到真的放任無視。
但更多的是,他承認信息上的「再見最後一面」「絕不糾纏」,讓他動心了。
也許他們的結束並不圓滿,仍欠對方一個真正的告別。
黎程希望這真的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之後再無瓜葛。
他眸光深沉,長吁了一口氣,重新發動起車子。
只是黎程忘了,當初蘇綺年也是同樣以「最後一次」的理由邀請了周翊,成功讓紀舒遙抓住了把柄。
這個計策,還要歸功於他的提點。
人啊,總是照得清別人,照不見自己。
八年時光匆匆而過,他們初遇時的那片湖,已經全然變了模樣。
岸邊曾經草木遮掩的幽暗小徑,被砌成了齊整的石板路,兩側灌木被修建得圓胖精細,沒有一絲對於的枝椏。每盞間隔不遠的明亮路燈下,是供遊人休息的長椅。
湖邊冷風習習,該是十分愜意。
只是長椅上,曾經親密無間並肩而坐的兩個人,如今卻隔著一人的距離,生疏晦澀,良久無人開口。
黎程其實感受到了穆梔鼓起勇氣想要靠近的心情,只是這份勇氣,他無法承擔。
「你想說什麼呢?穆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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