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沙寬慰道:「食物飲水應該還足夠,如果能接受可能多出的路程,我們就先繼續向西南走。」
「哪裡是西南?」Gareth問。
「風來的方向。」艾沙神秘一笑。
陸霜反應很快:「有道理。」
「北非沿岸是地中海氣候,春天風從撒哈拉沙漠來,所以現在會炎熱乾燥。」艾沙笑道,「風來的方向,就是西南方。」
Gareth不易覺察地皺眉:「可是沙漠氣候多變,風向也不一定恆定。」
「風悄然改變沙丘的朝向,迎風面會形成緩坡,」艾沙沉思片刻,補充道,「我們跟著沙丘的指引走,不會錯。」
Gareth遲疑道:「如果你的判斷失誤,找不到原定的下一個補給點,我們的物資飲水會很快耗盡。」
艾沙沒料到他會堅持反對,聲量也不由提高些:「那你有什麼高見?」
Gareth秒慫,囁嚅著說:「撒哈拉沙漠比我們以前的處境兇險得多,我只是覺得我們該更小心一點。」
「沙漠缺水確實不是鬧著玩的,就算我們三頭六臂也很難活下去,」陸霜沉吟道,「Gareth的擔憂也可以理解。」
艾沙秀眉一擰,語氣已有些慍怒:「那我們等死吧。」
雖然四周熱如火山,氣氛卻一時凝固。
「眼下沒有其他辦法,也不能坐以待斃,」章凝沉思片刻,再開口時,語氣堅決,「先走。」
在這個四人小分隊裡,章凝的話向來有分量。眾人各自拔寨收拾行裝,Gareth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時間臨近正午,炎日升高,地表的沙土正肆意揮灑熱度。在暑氣的蒸騰下,一切事物都變形扭曲,變得影影綽綽,令人不由懷疑是自己視線模糊,還是精神恍惚。
前路未卜,食物和飲水有限,只能儘量降低體力。重新出發後,一行人異常沉默。
「艾沙,我昨晚有做夢,很奇怪。」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章凝沒頭沒腦地一句話打破寂靜。
「怎麼了?」艾沙有點意外。她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那種人,平時也不會莫名分享這種私人的體驗。
「我很少做夢。」章凝伸手整理滑落的頭巾,「如果……我是說如果,某位法老死後屍體被褻瀆,而且好像遭受過某種詛咒,以你對古埃及歷史的了解,會是哪一位?」
艾沙噗嗤笑出聲:「怎麼,我一個學者就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陸霜有些詫異,轉頭看向走在身側的章凝。Gareth也忍不住露出笑意,不知道她是情商見長還是誤打誤撞,氣氛一時鬆快許多。
「其實古埃及文明綿延幾千年,不比中國的歷史短,在權利鬥爭最為激烈的上層階級,這種事也時有發生,」艾沙介紹道,「最有名的就是法老圖坦卡蒙,他十九歲時神秘暴斃,墓室內遍布詛咒符文,也有不少學者認定他死於非命。」
「另外,古埃及史上還有過幾次女性法老上位,她們在當時算是逆天而行、驚世駭俗,結局一般也比較悽慘。」
「女性法老?」章凝陡然回想起夢中儀式里那張被損毀嚴重的面孔,心下一沉。
「你應該不懂他們的信仰和文字,怎麼判斷出是詛咒的?」艾沙半開玩笑道,「展開說說。」
章凝回憶道:「疊在胸前的右手被折斷,面部五官也損毀難辨,而且他們製作木乃伊的繃帶上……我不認識那種文字,但下意識感覺不是什麼好寓意。」
蒼白的繃帶,符文黑得像炭,筆畫間勾連尖銳,衝擊力極強,似乎浸滿作符之人的滿腔陰暗與恨意。
艾沙聽見這話不由斂起笑意,臉色沉重。
「在古埃及,只有法老才能將象徵權利的右手放在胸前,而被折斷,意味著否定死者生前的榮耀與地位。損毀五官,死者便不能向神說出自己的名字,神也無法辨認對方的身份,便不能往生。」
「寫滿符咒的繃帶,是為鎮壓靈魂的怨氣,將死者禁錮於棺中,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這是……神滅之刑,」艾沙不易覺察地顫聲,「古埃及人極度信仰人的靈魂與來生,以上三種行為卻分別否定死者的過去、以後和現在,是最為嚴厲狠毒的懲罰。」
「這位法老犯下何種大罪?」她喃喃道,「如果現實中真的存在,一定是個很慘烈的故事。」
章凝抬眼,望向無際沙海。莫名地,她想起糾纏過自己數次的那個夢魘。夢裡的情景熟悉又陌生,真實感遠超昨夜的一切。
「我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她沉默片刻,固執地否認,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身下的駱駝低嗥一聲,載著她晃晃悠悠,像沙漠中的一葉扁舟,飄向遠方。
第115章 駱駝
「你……」章凝指指陸霜的唇, 「出血了。」
「啊?」思維似乎漸趨凝滯,陸霜緩慢轉動眼珠。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現在光理解都要花上一番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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