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學生熱情的呼聲，李豫非常客氣地留言回覆說，數字貨幣的問題我不懂。

最先留言的學生似乎沒有想到李豫會如此直白的拒絕，他繼續留言說，您不用講得很細，粗略講講也成。

李豫繼續回覆說，數字貨幣我確實沒研究過，金融系的劉老師在從事這方面的研究。如果感興趣可以去旁聽劉老師的課程。雖然數字貨幣的皮毛我的確知道一些。如果我現在泛泛即興地談些感覺，發表些議論，你們聽進去了，反而是害人害己。

那位同學略顯失望地向她表示感謝。

她開設公眾號的初衷是作為課堂的輔助和延伸，幫著學生們更好的完成期中作業。如今機緣巧合這個號被宣傳出去，學生們、同事們、曾經的老師們從四面八方湧來，讓她考慮更加謹慎的對待發布的內容。

網際網路時代，人人可以成為老師，老師也可以藉助學校的光環來販賣知識。只是她這兩年見多了內容傳播者製造的知識焦慮，也見多了糊塗的明白以及粗鄙的精緻的網際網路教育者。

他們販賣的所謂創新觀點其實是弄出一些漫天飛舞，實際是缺乏邏輯和實證證據的「新概念」，藉助自創的概念來增加知識的門檻。他們講述的舊知識，許多是的最淺層觀點，只是賦予了華美的包裝。

她懷揣著對知識的敬畏，踐行著學者的嚴謹，誠實地回答這個問題我不懂。

整個上午李豫不時處理這些消息，包括曹衍發來的言語中帶著酸意的微信。大概意思是他為了班上的大三學生操碎了心，結果沒有一個人感謝他。

李豫回他，大家的師生關係在課堂維繫就足夠了，無奢望不失望。不過，如果他實在想與學生拉近關係的話，歡迎他也弄個面向學生的公眾號。

這周相比較李豫的忙碌，唐宋稍微清閒些。中午他跑來她辦公室要一起吃午飯，被李豫拒絕，「我昨晚剛被送到風口浪尖，今兒在和你一起出現在食堂，豈不天天論壇霸榜。我們分開吃飯，不然順其自然的約定取消。」

唐宋嘆口氣說，「叫上你的飯搭子吧，三人一起吃飯總不會有啥傳聞吧。」

李豫沒有抬頭，而是報了幾個數字，「他辦公室座機號碼，你約吧。」

曹衍還在辦公室，他不情不願地來充當電燈泡和迷霧彈。

唐宋還火上澆油，「我們以後結婚會邀請你做伴郎，你要習慣與我倆結伴的場合。」

曹衍一想到自己居然要被迫吃狗糧到他們結婚，問道，「我要申請放棄伴郎資格。」

李豫對曹衍說，「別聽他瞎說。他也就這兩天清閒些，以後忙起來根本沒時間一起吃飯。」

然後她又對唐宋說，「明後天你約你們實驗室同事吃飯，實在不行約你們毛院長，別總往我們樓里跑。」

三人在去教師食堂的路上，趕上上午下課的人潮。李豫沖唐宋挑眉，意思是看吧，到處都是學生，總會有幾個愛逛論壇的。唐宋則護著她走馬路裡面，別被騎自行車學生碰到。曹衍默默的看著，心想下次一定不會答應和他倆一起吃飯了。

當然，短期內他也的確沒有機會。這天下午，毛院長就給唐宋派了兩個活兒，一個活兒是生科學院聯合醫學院組織生命科學、醫學和藥學的博士生學術論壇，唐宋作為青年老師代表要在論壇開幕式上發言。第二個活兒是燕大生命科學院院長和其他幾位老師來江城出差，毛院長代表江大來宴請同行，唐宋要出席晚宴。

他看著親自來他辦公室的毛院長，問道，「院長，我能都拒絕嗎？」

「不能。論壇的發言嘉賓是博士生們投票選的，你得票最高，力壓我和蔡院長。所以只能你上，否則學生們會以為我和蔡院長黑幕自己呢。今天晚宴的幾位老師，你都認識，四月份你代表你導師去參加過他們的會議。」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後，他立刻向李豫報備自己晚上的行蹤，並遺憾地表示自己本想用廚藝驚艷她，現在只好遺憾的延遲。

李豫打斷他的喋喋不休，說，「留著周末驚艷吧。周末給傅從玉補過生日，別去外面吃了，在家招待他，你主廚。」

唐宋聽得又驚又喜，她要向傅從玉公開他們的親密關係。「好呀。不過在家吃的話，火鍋就成，招待他不需要我特別下廚的。」

隨便吧。

「晚上飯局你們一群人可以談談教育科研，侃侃國際局勢，多喝茶，少喝酒。又是熬夜又是喝酒，我怕你身體受不住。」儘管李豫知道晚上飯桌上唐宋的資歷最淺，八成還要替毛院長擋酒，她還是囑咐著。

果然如李豫所料，唐宋夜裡回來時滿身酒氣，她接過他的包，不放心的送他進浴室。

他扶著洗手台，眼神迷離地注視著她，「別擔心，我沒醉，只是喝多了。」

醉鬼總是說自己沒醉。她終究還是不放心，幫他調好水溫，把他推進淋浴間後，站在沒有關門的洗手間門口，以防有突發情況可以隨時衝進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