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不小心滾了床,她也可以努力瀟灑地當成一夜情,男歡女愛過後不和則散,但阿述……太子願意接受嗎?
她始終安靜不說話,面露沉思之色,執述卻是看得越發膽戰心驚,總覺得這個嬌小的身影隨時都有大爆發的可能。
他俯下身看著她,舔了舔莫名發乾的唇瓣,語氣溫柔得彷佛唯恐嚇著了眼前的少女。
「香芹,你在想什麼,能告訴我嗎?」
……別一反常態地默然到令他害怕。
香芹仰頭望入他深邃漂亮又憂心忡忡的眸底,心下一酸,嗓音卻依然保持平穩,不顫抖,「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坦白回答我嗎?」
他掌心不知不覺滲出汗意來,凝視她的目光卻真摯不移,「我答應你,你只管安心問。」
「你是大晉的太子,往後會娶很多妻妾對嗎?」
「正妻唯有一人耳,其餘的都只是按宗法規矩所納的妾室。」他頓了一頓,在對上她意味深長的眼神時,心中驚惶更添三分……忙鄭重解釋道:「但你信我,我若是貪圖女色之人,東宮後院也不會至今仍然空置,我姜執述這一生心中只會心悅一個姑娘,以她為重,戀她至深。」
「別這樣說,你這麼好的男人,不應該從你口中說出那樣的渣男語錄。」她笑容苦澀,眼神溫和卻有一縷隱隱悲傷,「什麼『我只愛你一人,其他的女人不過是擺設』,『只有你我生的孩子才能繼承一切,旁的女人誕下的子嗣絕對威脅不了咱們的孩兒什麼』云云……太惡爛了。」
他愣了一下,有些受傷,「香芹你這是不信我?」
「我信你啊。」香芹微笑,極力眨去眼眶不爭氣泛起的濕熱淚意,「我也知道以你的性子,若不是你真正喜歡的,你也不會放在心裡……可是我不想當良娣,良娣也是妾,我也知道自己當不起你的太子妃,所以我們倆就算了吧!」
他臉色一點點白了,有絲艱難地問:「你說的,我們倆就算了……是什麼意思?」
「你有你的責任,也有朝中需要制衡和攏絡的勢力吧?」她忽然改為看向在旁邊看得呆若木雞的長年,「你家主子以後的妻妾,也都會來自於這些不同的勢力對吧?」
「是……不是不是不是。」長年本能點頭,可隨即求生欲又令他猛搖頭,已然可以感覺到主子那殺氣一閃而逝的目光了。
「不用解釋了,我懂。」她心頭酸楚更深,明面上還是裝得很爽朗灑脫地對執述道,「我完全理解你需要承擔的,所以我也不願意成為你的另一份壓力,你我與其相濡以沫,不如倆忘江湖……」
「你不願成為我的良娣?」他高大身形看著沉穩如青松,卻無人看見那骨子底隱隱的輕顫,沙啞問,「為什麼?」
「男人與牙刷一樣,都不可共用。」她坦然迎視向他灼灼然中隱晦受傷的眼神,心裡的難過更加排山倒海而來。
可她承認自己平常嘻嘻哈哈的看著好相處好說話,一旦涉及原則和尊嚴交關的問題,她骨子裡就是個獨立涼薄、自私無情的女人。
她不願傾盡全力、耗盡所有的去為另一個人付出,卻只能擁有對方幾分之一的愛情。
這世上公平的事情已經太少太少了,如果連愛情都要缺斤少兩到賠本的地步,她還不如獨身一人到老。
「你不願和旁的女子共侍一夫?」他微帶震驚。
「難道你願意跟別的男人共侍一妻?」她挑眉。
他眉心突突抽疼得厲害,略疲憊地揉捏了捏,努力放輕了聲音哄誘道:「……香芹,你所說的言論未免太驚世駭俗,可我也明白你這是一時難以接受我的身分和你我未來將面對的種種,但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先出谷,其餘的萬事好商量。」
她搖了搖頭,目光黯然,「不,等出了谷以後,就沒什麼好談的了,等回到宮中,你還會同意跟我分手嗎?」
他目光一顫,嗓音也緊繃起來,「你為何總想著與我分開?」
「小船難以載重。」香芹堅定地道,「我身分不明,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本事,琴棋書畫更是一竅不通,我們倆在山谷里千般好萬般好,不過是不在現實世界中,可等一回歸現實,難道你能接受自己的妻子什麼都不懂嗎?再說了,你本也沒打算娶我當正妻,只不過想納我做小妾罷了。」
他又氣惱又心痛,內心深處卻又有一絲不願承認的愧疚和狼狽。「——良娣不是小妾!」
「不然良娣是什麼?」儘管心裡再難過,她依然嗤地一聲笑了,「就算僅次於太子妃之下,那也是妾啊,我就算讀書少,也分得清楚何為妻何為妾……太子殿下,你這是想騙小孩呢!」
執述胸膛劇烈起伏,深邃鳳眸中痛楚之色越發濃重了,嗓音瘖啞幾乎透著一分乞求。「香芹,我這一生從未心悅任何女子,在未遇見你之前,便是按照祖制娶妻納妾,也不過想著區區三五名女子即可,皇宮後廷之中,女人多了便生亂,我不願我的後院如同我父皇那樣烏煙瘴氣不得安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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