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年想到這兒,又長長嘆了口氣,嘟囔道:「殿下這回真被袁姑娘氣壞了,這不,都整整傲嬌兩天了,還說不讓隱衛們去找袁姑娘,不願聽袁姑娘的消息呢,多虧我這東宮內侍小總管貼心……」
——為了未來的小小主子,他長年容易嗎?說多了都是淚呀!
長年又唉聲嘆氣了一會兒,正轉過身要趕回去服侍又悶聲不吭批起奏摺的太子,忽然幾道黑影神出鬼沒地竄到他面前。
「嚇!」長年一定睛,「你們回來了?動作挺麻利啊,是不是已經找到——」
只見領頭的隱衛臉色驚慌,「長年總管,不好了……」
長年聽完了隱衛們的稟報後,先是死命地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好歹沒有暈厥過去後,隨即踩著恍惚失常的步子往回走……
路上還狠狠摔了一大跤!
——書軒中,執述太子正負著手,一臉落寞地望著窗外好一番夏日盛景。
放眼望去儘是滿目綠意盎然,滴紅流翠,花香撲鼻……
明明,來前她還是很期待這趟避暑之行的。
他原都想好了,假意拘她幾日,然後便陪著她在這清涼山別宮到處遊玩,就像當初陪著她在旆縣的世外桃源戲水捉魚采蘑菇……
只盼她能早日想起「他倆」來。
「殿下……」長年氣若遊絲地弱弱開口。
他回過神來,蹙眉道:「什麼事?」
長年張口欲言,卻半天再發不出聲氣兒。
執述太子沒來由心中掠過了一抹不祥,腳步陡頓,胸口陣陣發冷起來,有一絲艱澀地開口——
「說!」
長年臉色慘然,結結巴巴,「殿下……奴才、奴才不知道怎麼說,奴才也不敢說……」
「和……她有關嗎?」他努力維持目光冷淡,可唯有自己知道,胸腔內的心臟已然劇烈瘋狂敲擊了起來。
長年終於有真實感了,憋不住地撲通一聲重重跪了下來,哽咽著道:「隱衛……隱衛在距離京城外百里的一處懸崖上……發現了疑似袁……姑娘身上撕扯下的一條布……」
他高大身子幾不可見地搖晃了一下,又死死站穩了,嗓音低沉僵硬——
「胡說!」
長年吞了口口水,跪伏得更低了,淚如雨下,「那……那布料是東宮洗馬的服制,可、可用的卻是御貢的玉綢,是主子您吩咐從您分例中分出來,特地給袁姑娘做的……」
執述太子猛地閉上了眼,而後又迅速睜開,氣笑了,「長年,你好大的膽子,為了再說合我與香芹,你竟是連她墜……連這樣荒謬的事都敢胡扯哄騙於孤了?」
他目光兇狠地緊盯著長年,藏在寬袖中的大手已然顫抖得握不住。
長年急哭得抽抽噎噎,「陛下……主子啊……就是給奴才一百顆膽子,奴才也不敢拿這樣的謊話騙您啊,隱衛在竹子村附近的懸崖上發現布條後,生恐傳錯了信息,便斗膽分了一支隊伍攀岩下了崖底,找到了摔碎得七七八八的箱籠……還有散落扯爛了的書和衣衫……都是、都是袁姑娘的……」
長年話還沒說完,陡然被一股大力狠狠抓住肩膀,疼得唉叫了一聲——
「她人呢?」執述太子目眥欲裂,鳳眸赤紅如血。
「沒、沒找到袁姑娘,可林間野獸不少,隱衛怕……怕……」長年看著眼前狀若瘋虎的太子殿下,又是驚恐又是擔心得嚇哭了,接下來的話怎麼也不敢說出口。
就怕「姑娘可能叫野獸叼走了」這句話一出,殿下肯定受不住啊!
執述太子眼前一陣發黑,胸口劇痛如絞,喉頭剎那間溢出了一口咸腥血意……
不,不會的,絕不可能!
香芹最是機靈聰慧又膽小怕事,她絕不會無緣無故跑到那麼高的地兒去,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可若是被逼的呢?若鎮北侯太夫人其實已然確認了她的身分,想要提前趕盡殺絕呢?
執述太子腦子轟地一聲,霍然狂奔往外沖——
「殿下!」長年慌了,急忙爬起來拔腿就追。
隱大!隱二!隱三!快追啊……
這下真的糟、糕、了!
藺草蓆很清新,香芹卻睡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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