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的父親當年那樣,就像每一位姓佩洛涅特的執政官那樣。
「所以,父親大人,不打算收回對元帥的敕令嗎?」
艾妲用澄藍色的眸子盯視著父親,面容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年老的執政官坐在王座上,有些恍惚,那個他曾經最鍾愛的孩子長大了,終究還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是血脈賦予的,執政官不知該為此欣慰,還是感到複雜。
他沒有再對自己的女兒縱容,「這是我頒下的旨意,不會輕率地更改。不可忤逆,不可違抗。」
執政官閉上了眼,深重的疲憊讓他又衰老了幾分。
「那麼父親大人,我告退了。」
艾妲提起裙擺,姿態優雅地躬身行禮,她的半邊臉龐隱沒在陰影中,瘋狂之色一閃而過,沒有被任何人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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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暈倒在弦樂宮花紋繁複的大門前,衛瓷都沒有等到艾妲回來。
他於熟悉的床鋪上醒來,第一反應是為現在這具身體的孱弱無力感到羞恥。Omega人群天生脆弱,但他畢竟是軍人,也從未懈怠過鍛鍊,僅是被綁縛雙手、雙膝下跪,竟連一天一夜都撐不過去,喪失意識栽倒在地。
真是有夠丟人的。衛瓷嘆息一聲,下了床,他的手腕上還有道顯眼的紅痕,是艾妲拿來捆綁的腰帶留下的,他活動了下酸麻的胳膊,抬起眼,便望見牆壁光幕上留有醫生的簡訊。
大概是那位Beta醫生將他弄進來的,艾妲始終沒有回來過。
簡訊只有寥寥幾句話,大意是讓他不要抗旨,依照執政官大人所言,履行元帥的職責,照例檢視星艦。
衛瓷感到訝然,他怔怔地望著光幕上浮顯的文字,一連讀了幾遍,還沒有消化完全。
手腕上捆綁留下的傷痕還在散發灼熱的痛意,長久維持同一姿勢的肩背僵硬酸麻,那種毒蛇纏繞心臟的恐懼感還未完全消失,衛瓷已經做好馴順的準備,自覺地將自己關入牢籠,但等待他的卻並非艾妲更徹底的掌控。
在她的父親面前,她作出妥協、讓步了嗎?
畢竟那是執政官大人的諭令,雖然並不理解為何執政官大人會下達這樣的旨意,甚至不再縱容他最寵愛的小女兒,但來自帝國最高掌權人的敕令,自然無不遵從。
衛瓷應該對現狀感到高興,因為執政官大人的介入,他免於承受艾妲後續的怒火與懲戒,並繼續享有自由,在這段婚約中稍微地獲得了一點平等。
然而艾妲的願望無法達成,即使那份願望是對他的磋磨,衛瓷也不受控制地為她而酸澀,不知她是否與父親起了爭執,是否心情不虞。
衛瓷維持著這樣隱約的擔心,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艾妲一直沒有露面,衛瓷不確定她是又投身入一場恆星間旅行,還是忙於其他事務,他恢復了元帥的日程,在每個檢修日登上星艦,與機械師一道做著維護保養工作,確保安全無虞。
距離聖子大典只餘下十天,為在典儀上完成皇室對聯合艦隊的閱兵觀禮,許多將領也會在此期間監督檢修工作,這群傲慢慣了的Alpha起初對元帥態度微妙,但元帥在星艦上很難讓人去關注他的性別,他絲毫不嬌弱扭捏,氣味也很淡,於是漸漸地倒也沒有了議論的興致。
畢竟這個男人是如此熟悉星艦,又有執政官大人的旨意在,軍官們不自覺地聽從他的指令,偶有被Omega指揮的怪異感,又被繁忙的工作壓了下去。
荷爾戈港。
元帥如往常一般踏進「暴風雪」號的主控室,他身披披風,面上恢復了幾分作為Alpha時的威嚴,眼神堅毅而清明,幾個機械師向他鞠躬行禮,元帥微微點頭,銳利的目光掃向岩漿般翻滾的動力核心。
裝載動力核心的容器反射著晶瑩的光澤,任核心瘋狂燒熔,功率處於安全界限,用鈮合金與鉿合金製成的容器不會有任何損毀風險。
機械師準備在檢修日誌上划去「動力核心」、「裝載容器」一欄,卻被元帥的聲音打斷,男人冷肅著一張臉,緊緊盯著不斷放射能量的動力核心。
「容器……有被更換過嗎?」
第17章 染血的典儀(一)
「自暴風雪號投入使用以來,核心還未熄滅過呢,自然談不上更換裝載容器了。」
機械師露出一副「怎麼可能」的表情,覺得長官變成Omega後有些神經過敏,但還是將身子探入那一堆離子光電管中。成千上萬的複雜零件簇擁著的正中間,如岩漿般沸騰的動力核心盛放在容器中。經層層檢驗的容器是由性能優異、具備極高熔煉點的金屬合金鍛造而成,將那危險的「火種」隔絕在一小方空間裡。
左瞧右看,都沒看出有什麼異狀。機械師縮回身,對著元帥困惑地搖了搖頭。
衛瓷的目光仍沒有移開,或許是一種經多次星間作戰淬鍊的直覺,容器折射出的金屬光澤讓他感到一絲微妙的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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