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被王后的女侍帶走,數年之後分化成了Alpha,回到了首都星,回到了她未曾見過一面的父親身邊,成為了帝國最年長的皇女。
「不過……他並沒有享受多久這些讚譽,以及歸降後的和平。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是死於寰宇紀元480年。」
艾妲握住了露西拉的手,她的姐姐發出極輕的笑聲,臉龐在夜色下晦暗不明,「是的,死得很痛苦。」
在她剛剛分化為Alpha時,她親手了結了母親曾經的丈夫。
她們的手彼此觸碰,同樣冰涼。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那些骯髒的、陰暗的秘密隨著姐妹間的共享流入她們共有的佩洛涅特的血脈中,讓她們越發親密無間。
過了許久,天幕更顯得漆黑,星辰隱入厚重的雲層里,露西拉開口問道,「你心中有大概猜測嗎?大約會有誰,趁你離開首都星的這段時間會做出什麼不安分的動作?」
這是她們出行的主要原因。登基三個月,艾妲感受到了那種無形的滯澀,她的根系無法再深入這層土壤,那些頑固的,屬於她的父親與兄長遺留下來的阻礙終於顯露了存在。
「還能是誰呢。早已押注法比安與亞倫的人。」艾妲淡漠地說,「還有不死心的萊珀礦業的人,只要董事會成員沒死完,就會有人拼了命地試圖營救。不管那群傢伙身處貝爾芬格堡,還是第一軍區醫院。」
「萊珀礦業畢竟是銀河巨賈,那是橫跨多少世紀的巨額財富,受利益驅動,自然有人前仆後繼。」露西拉沉思道,「但還有官員與大臣看不清局勢嗎?想要抱著法比安與亞倫的骨灰盡忠?他們該知道這屬於蚍蜉撼樹,不可能留下一點傷口,只會自取滅亡。」
艾妲皺了皺眉,她同樣感到困惑。
她曾認為,那些跟風押注下一任執政官的官員們與貴族們只是為自己謀求富貴的牆頭草,沒有任何忠心可言。當勝負已分、成敗已定,他們自然而然地圍攏向唯一勝利者,過往的任何支持或結交都通通作廢。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在十二三歲的年紀,因希爾烏斯·佩洛涅特、她們父親的有意安排下,法比安與亞倫作為高等級的Alpha,有了自己的老師、玩伴、同學、近侍官。他們每年出席聖子大典,與軍官們和大臣們交談。當他們年歲更長,又擁有了家世顯赫的伴侶,與伴侶身後的一整個家族。
他們與許許多多的人建立起了關係,有同齡的,亦有年長的,有Omega,更多的則是同性別的Alpha。那些人親近他們,似乎不單純的出於利益、為了攀附,當然更不是簡單粗暴的信息素連結,而是存在某種複雜得多的情感。
她無法體會到那是怎樣的一種情感關係。在她的成長中,她有花匠、鞋匠、裁縫、珠寶匠,皇室支付高昂的新幣給他們,故而他們服務於最年幼的殿下。但怎樣建立那種複雜的情感連接呢?艾妲並不知情。她習慣於用自己熟悉的,清晰而簡單的方式。比如以利益誘惑,或是以暴力威脅,亦或是依賴本能,用信息素來使人臣服。
只有這樣牢固的、因基本人性而存在的連結,才能令她感到安心。
故而她無法理解,還會有其他的情感關係,能讓人昏了頭,不理智地、癲狂地偏向一個錯誤答案,去向一具只剩骨灰的骷髏盡忠,只因曾是他的老師、朋友、伴侶。
像亞倫這樣惡劣的爛人,像法比安這樣庸碌的老實人,竟也有人願意,無視現有的□□面,仍偏向他們。
艾妲的心底漫上一種不知緣由的不虞,但她不會試圖探尋如何建立這種只以情感連接的脆弱關係。只是因輕微的焦躁感,更加重了想要完全掌控誰人的欲望。
她摩挲著手指,垂眸不語。
露西拉揭過了這一話題,她微微挑高了半邊眉毛,意有所指,「也許還有不安分的Omega,也會惹出些事端來。」
她指的自然是目前在第一軍區醫院的「 0001」號病患,衛瓷元帥。那一次自殘行徑,確實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樣劣跡斑斑、擅長於折騰自己的Omega ,讓露西拉數次想問,艾妲究竟在執著些什麼。
他越發難馴,偏離她預設好的一切,也越發成為她的執念。
艾妲神情冷酷,她微微動了動唇,「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我也感到厭倦了。」
她的聲線透著沒有情緒的冷硬,那雙澄藍色的眼珠似在冰水中浸過,帶著鐵器飲血的腥寒,讓人不禁感到戰慄。
露西拉收回目光,遠眺天邊。漆黑的天幕上,無端閃爍著一道道朦朧而流轉的帶狀光芒,色彩不斷變幻,飄忽不定,像是帶電高能粒子引發的極光。然而塞爾法地處銀河外緣,受電磁風暴擾動的影響不止在通訊,這並非可以靜心觀賞的美景,而是某種不詳的天文徵兆。
這一行政區人煙稀少,沒有首都星那樣完善的預警系統。露西拉打開終端,果然並未收到任何消息。
所幸塞爾法星群雖然科技水平落後,居民區還是配備有相應防護罩。這種等級的電磁風暴,高能粒子流沉降過程中已消解去大部分能量,對於人體神經元的影響還能夠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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