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眾們紛紛議論驚嘆,帝國的君主總能夠在這種換作他人很可能已遭遇不幸的處境中絕處逢生。就比如荷爾戈港的重大事故,有兩位殿下同時墜入火海,亞倫殿下就被燒成了一具焦黑的骸骨。
而艾妲殿下,即現今的執政官大人,雖被燃燒著的艦橋碎片貫穿,卻憑藉Alpha的強悍體質很快恢復如初。
同樣地,萊珀礦業巨廈傾覆後,數個出產礦物的星球乍脫離這一銀河巨賈的掌控,開始爆發衝突與動亂。她輕而易舉地收服了礦石星,而她最為年長的哥哥法比安則不幸地死在了雲母星。
這或許是好運下數次疊加的巧合, 但在各宗教人士的帶動下,帝國的公民們更願意解讀為一種超自然的宇宙意志,冥冥中證明艾妲·佩洛涅特確實是由群星選定的主人。
在人類還未開始星際遷徙的遠古時代,便篤信天象與虛無縹緲的神明會為自己的國家擇定君主,一國之主必定帶著某種天道,後來演化為宇宙意志賜予的徵兆。即便過去了漫長的時光,居住在星間的人類依舊下意識地篤信這些說法。
他們熱烈地探討著種種執政官還未加冕時不明顯的跡象,當民眾們醉心於虛無的玄說,便少有人思考這背後也許存在現實的陰謀。
當然,外界如何反應,並不在執政官的關心範圍內,她對所有事都有規劃好的預期,平穩進行、沒有差錯的發展,並不需要分出額外的心神。
眼下只有一件稍微脫離了掌控的事情,還在一點點耗費她的精力。
不過也很快就要了結了。
艾妲坐在那張沉重的鬱金香木寫字桌後,垂下眼睫,沒有再想起那個帶來極輕微的焦躁感的男人,專注於懸浮周身的一塊塊詳細列著待處理日程的光幕。
直到露西拉推門而入,她才從繁多的政務中抬起頭來,「決律庭今日不是有和至高法庭一起的合議審判嗎,怎麼有空過來?」
「已經結束了。我剛去了一趟第一軍區醫院,順路。我現在已經比你還要上心你的人工腺體研究了。」
露西拉言簡意賅道,「有兩件事。一件是關於幾例移植手術成功的實驗受體,他們術後反應良好,科學院的人說沒有什麼必要觀察到第十四天,所以都處理掉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艾妲知道她口中的「處理」代表著什麼。那些從手術台上存活下來的死刑犯被決律庭的裁斷官送進了分解爐,僅需數秒的時間,便被轟擊成了無數個離分的原子,之後排放入銀河中,成為漂浮的宇宙物質的一種。
決律庭的處理手段向來是被稱讚高效且環保的。
艾妲微微頷首,「確實沒必要留著這些實驗受體了,他們在大篩查中已經確認死亡。」
她似是想起什麼,蹙起眉問道,「全部都進了分解爐嗎?那個……懷過孕的?」她一時不能回憶起元帥兩次出逃帶著的Omega的名字,那種豬狗不如的渣滓給她留下的印象過於模糊,她早已默認那是一具屍體。
露西拉同樣沒回想起來,決律庭的最高長官看過太多死刑犯的名字,最後都歸於虛無,但她明白艾妲所指何人,聳聳肩道,「自然。他現在已經在銀河裡漂著了,以塵埃的狀態。」
艾妲點了點頭,吝嗇於一句點評,死刑犯得到應有的結局本也不值得執政官多過問。她只是想到元帥回護的姿態,那個男人應是被蒙在鼓裡,尚還對Omega所做的一切一無所知,保護著他自以為的弱者,就仿佛他還是那個正義的、強大的Alpha一樣。
艾妲垂下眼,唇角勾起一個帶著嘲意的弧度。
真是愚蠢得可笑啊,元帥。
她以譏誚的心情回想著那個男人失魂落魄的可憐模樣,只覺口腔內壁隱約發癢,她不著痕跡地用犬齒抵住下唇,而後望向露西拉,過了一會兒才語氣平淡地開口,「還有一件事呢?」
露西拉與她對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明意味,她緩慢道,「衛瓷元帥被安排在今天做人工腺體移植手術,第一軍區醫院的效率不錯,在你發出那道諭令後,院長几乎是即刻安排好了一切。原本是輪到0012號的,模型又推倒重來。」
艾妲沒有說話,但下頜線緊繃著。
「就在一小時後。」露西拉說,「他進入手術室。」
「……沒有別的了?」
露西拉攤了攤手,「只有這些我覺得還有必要告知你。」
艾妲的臉龐上沒起什麼波瀾,仿佛只是聽到了什麼首都星電視台深夜時間報導的填充數量的無聊新聞。她重又埋首進懸浮光幕上的政務,一邊划動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報告,一邊冷淡地說,「或許還能夠再精簡一些,姐姐,不需要過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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