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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太抬手替他拭淚,被崔敬一巴掌打開,她那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無處依憑,

她泣道:「我兒,你要信我。阿娘從不騙你。阿娘真心為你。」

「活著?」崔敬輕聲嗤笑,「活著?若是從前是為活著,那今日呢,今日又是為何,還為活著麼。」

王太太眼神閃躲,不敢去看崔敬,視線從半空中挪開,像是透過崔敬,瞧見不知何物,

「今日,今日也為活著,為了活著。對,殿前司那多人手,為何非得你去!五公主她可是今上最看重的妹妹,派岑殿帥出手又何妨,非得你去。」

「是我自己要去,和今上的派遣並無干係。我回來,自該為當初贖罪。我崔敬,不是食言而肥之人。」

崔敬不欲再聽王太太欺騙,一把將她推開,自己跪著退行兩步,起身出去。

王太太未能達到目的,如何肯放人離開,「你站住。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男子腳步一頓,頭也不回,「母親,您永遠是我的母親。」

「那你為何……」

崔敬緊趕著繼續,「一輩子是我的母親。兒子已然,獨當一面,請恕兒子再不如從前一般,事事聽從母親安排。兒子往後只做自己想做之事。」毫不留戀朝外走。

他腰細腿長,沒幾步就到明間大門。月華清亮,清輝遍地。他就這樣頭也不回,出門而去。

留在原地的王太太,痴痴望著他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兒子走了,兒子再也不回來了。

她這個母親,也只是母親罷了。從那年秋日開始,從三郎喜笑顏開跟她說「阿娘,我想要成親」開始,一切都變了。

一切都不能再回到從前。

崔敬從正院出來,夜色湯湯如流水,三三兩兩的燈籠,掛在廊廡之下,迎風搖曳飛翔。一腳深,一腳淺,他也不知自己將要去往何處。

想他剛回京都之時,信誓旦旦和自己說,他對五公主僅僅是虧欠,不是其他。然這幾天來,他發現並非如此。見她開心,他也開心,見她不好,他也不好。想要上去,散去她眉間陰霾。

印象中她最開心的時刻,是那日長秋亭。她轉身離開之際,猛地見到自己。

一十五六的少女,眉眼略顯稚嫩,那雙眸中驟然迸發的燦光明亮,好似天上繁星聚攏,好似月宮仙子落下凡塵。

人世間,唯有此前美景,可解憂愁。

後來,再無人間美景,俱是西北黃沙。初到西北,王元帥尚不是王元帥,還是王將軍。王將軍領崔敬坐在高高山崗,「三郎,瞧見沒,那裡,比其他地方更為明亮之處,是白沙山。」

順舅舅的指引,崔敬見到了白沙山。

西北冷風寒冰,白沙山仿若月宮掉落荒漠,晶亮亮一片暈染開來,微瀾月色沾染戚戚寒光,顯得尤為淒清。

王將軍又說道:「過了白沙山,繼續往南,翻過秋莎河,便是入京官道。你要回去還是如何,全在你自己。」

再後來又是如何呢,他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年生尚不久遠,腦子也算靈光,怎的偏生就想不起來呢。

崔敬自嘲笑笑,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他回頭,見是自家大哥崔風。再打眼一瞧,原來是他稀里糊塗,走到自家大哥的院子。

「大哥,弟弟無意打擾,這裡就開。」他心緒低落,不欲過多言語。

「且慢。」崔風趕來,拽著崔敬不撒手,「來來來,咱們兄弟兩個許久不說話,今夜把酒言歡,一醉方休。」

崔敬亂的很,正不知該去往何處,一聽有人相邀喝酒,這人還是自家大哥,正好一醉解千愁,痛快應承下來。崔風院子當中的小廝女婢,個個都是黃大奶奶精心調、教過,不等他們兄弟二人出言吩咐,早已四散開,準備酒菜而去。

崔敬兄弟二人,在曉峰園庭院隨意坐下,漫無目的談天說地。起初,崔風將人好一番安慰,說起天下女子多的是,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崔敬不置可否,並未聽到心中。

後來,閒話過半,崔風看似隨意說起孫七娘子,「我瞧見孫七表妹,看那模樣像是有些年歲,也不知為何,姑母還未給她定下人家。莫不是想尋一個樣樣都好的十全女婿,這才如此等著。」

崔敬已喝下不少流霞,腦子不甚清明。可即便是不甚清明的腦子,也覺出這話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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