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腳下的土地,越來越小,小得我哪怕不在意,都能看到邊界。
罷了罷了,不同你說這些,你為我好,全是為我好……」
一半問話,一半自言自語,她稀里糊塗起來。
秦葉蓁越說越低,低到塵埃里,再變成一顆刺,扎進崔敬心中。他不敢打斷,不敢反駁,也不敢解釋,只能聽著,默默地聽著。
一時清醒起來的秦葉蓁繼續問道:「崔將軍,我還有一問,為何燕十六都知的消息,我卻不知?」
明知她說的是什麼,崔敬卻不正面回答,胡謅道:「蕭山十六衛知道些隱秘,再正常不過。」
秦葉蓁怒問:「隱秘,是麼?我怎覺不是呢?要不,將軍說說,何謂隱秘,這隱秘又是從何處透出去使人知道的。我也學一學蕭山十六衛的手段。」
他們拿自己的兒子作筏子,引崔敬出來,這當中,因何肯定崔敬能出來,也能肯定他在意。秦葉蓁心中有幾分猜想,一來不敢信,二來覺得荒謬無比。
若猜想為真,他從前的叛逃又為哪般?
問話之間,秦葉蓁色厲內荏,只因她想要知道,想要解決,也害怕知道,害怕解決。
哪知崔敬顧左右而言他,「隱秘雖為隱秘,可實打實存在於人世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微臣疏忽,回去之後理清錯漏,添補防禦。」
這話,教素來沒什麼脾氣的秦葉蓁也騰地火冒三丈,
「瞞著,逃避,這便是崔將軍的應對之策麼?!難不成將軍以為,他們已然知道的事,已然了如指掌的事,會因為你突然的刻意迴避,而自我否決。繼而,再也不用麼?!」
白日裡的驚雷,霎時在崔敬腦海炸開。
如此如此,果真如此。
刻意的逃避,有意的避開,方才顯露出真真在意!
蕭山十六衛是怎樣的人馬,領教的不多,傳聞卻是不少。
他登時心道:是自己著相了!
所謂關心則亂,不外如是。
他猛地眼神閃爍,朝秦葉蓁看去。但見雕花窗欞後,秦葉蓁半身沐浴陽光,金燦燦,亮晶晶。蔚藍裙擺於灼灼光亮下,其上銀絲泛光,更顯耀眼動人。
不愧是他藏在心中多年的公主,聰慧,明亮。
「是微臣不好,沒料到這點。」眸光直視,燦燦如皎皎星河。
秦葉蓁聽罷,散去怒氣,緩緩問道:「那蕭山十六衛,因何肯定將軍會出現呢?」
「我!」
直擊心靈的疑問,崔敬那些在腦海中演練千百回的話,驟然不知從何處說起。太多太多,一股腦堆在嗓子眼。眼下境況,和他意料當中,千差萬別。
「有一年秋天,」崔敬胡亂說道。既已開口,往後的話,順順暢暢。
「那時候還是大皇子監國。大皇子為彰顯仁德,命人給六公主籌備生辰宴。就是那下晌,看一幫女孩子玩鬧很是無聊,微臣躲在安禮門外大榕樹上,偷閒。
不知何時,樹下來個小娘子,臉上的淚痕還未乾,瘦瘦小小,乾乾巴巴。一個人,
連個小丫頭子也沒,蹲在秋梨池旁扔小石子兒。一個一個又一個,一面扔,一面自個兒嫌棄自個兒,說些什麼「我憋著不說話,為何,被她們嘲笑也不還口,又是為何……」,
微臣聽得有趣兒,低頭看一眼這小娘子,她啜泣聲聲,髮髻歪斜。
微臣那時候想,這到底是誰家小娘子,膽子這樣小,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回手,只敢在這沒人的角落,欺負小石子兒……」
他說的是誰,秦葉蓁哪裡不知,心中的猜想落定幾分,不知為何,她反而不願往下聽,當即喝令,「不要說了。」
崔敬沒將她的怒氣聽進去,笑著繼續,「我還要說。後來,每每有她,我都要多看上一眼,瞧瞧她那膽小的模樣,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若是被人欺負了,有沒有勇氣打回去……」
「莫要再講!」秦葉蓁的怒氣從窗牖透過來。
崔敬卻笑得更為歡快,「這小娘子如今長大了,不膽小了,被人欺負,知道打罵回去。真好。我就知道,她只是缺人指點,只是形勢所迫,並非生來膽小。她有自己的脾氣,有自己的好惡。」
秦葉蓁不再說話,將頭顱藏在雙手之後,像是在嚶嚶啜泣。
「她如
今明了自己地位高崇,知曉自己有人庇護,也學會維護自己腳下土地。微臣,哼,「崔敬眼角泛起淚光,星星點點的銀紅,瀲灩動人。
「微臣很高興,說不出來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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