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上的熱鬧正濃,明明頻頻點頭,崔敬見時機已到,裝若不經意問道:
「聽說今上對小王爺極好,我這兒有個東西,也不知小王爺見過沒?」
崔敬從衣袖中掏出一串狼牙項鍊。牙頭微黃,層層文理,像是個上年歲的狼牙。素銀鑲嵌牙頭,古樸純真,頗有幾分塞外風情。
小王爺覷了一眼,「這東西,小爺我當然見過,前頭那條順和大街,胡人鋪子,不少這樣的東西,不稀罕,不稀罕。」
崔敬循循善誘,「這是我小時候,阿娘給我買的,說是能辟邪,小孩兒帶著好,我瞧小王爺像是沒有?」
明明沒聽出他話中的打探之意,哼一聲,「還有崔將軍不知道的,我來給你講講,」明明一隻眼顧著看戲,一隻眼看向崔敬,很是炫耀,
「這東西有講究。子母牙,才保佑小兒平安。母親一個,兒子一個,傳說這東西來自西域,天師點化,若是兒子出事,母親即刻有感應。」
崔敬瞧他這不設防的模樣,一時覺得自己探話,太過小人,心有不齒,「來,吃個點心,今兒難得拋開侍衛出來,咱們玩兒開心了再回去。」
不等崔敬挨過心頭的猶豫繼續問話,又聽明明顯擺,「我阿娘不信這些,她沒有,我自然也沒有。哎呀,小爺可是今上的外甥,天底下最最金貴的小孩兒,哪裡用得著這個。」
聽罷,男子那猶猶豫豫敲擊方桌的手,猛地頓住。
她也沒有麼?
不該如此,萬萬不該如此才是。
每一樣送到公主府的物件,不論轉幾道手,過多少人,都是他信得過之人見著,親自送入府中的。
著實不該一件也沒落到她手中。
這當中,還有什麼是自己尚不知道的?
且不說崔敬如何做想,如何打算,他將明明帶過來看戲,又將雅間窗戶大開,不少人瞧見。今兒個來此之人,皇后母家,馮淑妃娘家,再有幾位國公小郎君,愛看戲的官家女眷,達官顯貴,都來湊這場新戲的熱鬧。
崔敬所在的雅間下,二樓一處隱蔽之地,名曰「穀雨」,裡頭坐著的乃四公主駙馬,何簽。
這人早年風流浪蕩,極會辨別眉眼官司,打眼一瞧崔敬和小王爺,心中一驚,崔敬這廝腦子真好使,知道從小王爺入手。
哎,何簽嘆息,天底下的父親哪有好當的,他才兩個兒子,已然日日不得安寧,甭管再來一個姑娘還是再來一個兒子,且是都不能要了。
親生的如此,更何況後爹。
作為好友,幫襯一二,也是應該。遂招來小廝,嘀嘀咕咕命人去給四公主傳話。
消息到四公主這裡,她大笑一聲,何簽終於敗在自己石榴裙下,開始認真撮合。這一趟麼,她當然回去,不過啊,是先去嘲笑秦葉蓁一番。
她急忙收拾妥當,到五公主府的第一句話就說:
「五妹妹,你曉不曉得,早年起,有人看上你了呢。」後半句笑話還未出口,被秦葉蓁當即回懟,「來什麼來!你!」
四公主耀武揚威多年,見到的素來都是謹小慎微的秦葉蓁,何曾見過這等場面,當即捂著腦袋朝里走,
「哎喲喲,嚇死了嚇死了!小貓兒發脾氣了!」
和秦葉蓁並肩而立,四公主扭頭去尋找秦葉蓁的眼睛,見她眼尾發紅,不似從前乖順,「喲,真發火了啊!」
秦葉蓁沒好氣道:「四姐姐,你再管不住你的臭嘴,我讓人將你攆出去。」
「了不得,了不得。小貓兒也會發脾氣了。聽說你數日前將林彥給收拾了,」見秦葉蓁不說話,四公主點點頭,「嗯,林彥那不要臉的,要換做是我,早收拾他了,哪用等到今天。」
秦葉蓁:「你再說瞎話,我真真給你攆出去。」
四公主隨即否認,「我可不是說瞎話,是真話,真的。你不信?你我這多年姐妹,姐姐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騙我的時候還少?!」
「那,那,那都是過去的事。」四公主打哈哈,半個字不承認,「今日不是,姐姐我來給你賠罪,告訴你一樁陳年舊事。」
秦葉蓁抬手朝外,「不聽,你出去!再不走,我攆人了。林彥!來人!」
眼見真要被人攆出去,四公主何時丟過臉,也不賣關子了,也不笑話人了,「誒誒誒,事關崔敬,你聽不聽。我當真是來給你賠罪的。」
秦葉蓁恨她一眼,「你好心?專程來給我賠罪?早不賠罪,晚不賠罪,這多年,你……」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也不瞧瞧,幾個姐姐遠嫁,在京都的,也就咱們姐妹二人,外加一個小六。小六還小,還未出嫁,日常拌嘴說話的,也就你我二人,姐姐我現今是真為你好。特意趕來告訴你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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