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後，空氣近乎凝固。

許珩淺棕色的眼眸一瞬不錯，呼吸也跟著停止片刻。

血液的溫度因為這一句話冷卻了下來。

雨後的風捲起潮濕的冷意。

楚遇星語調堪稱隨和地開口，「哥哥對妹妹好大約是天經地義的事，如果我有一個妹妹，我也一定會照顧好她，不讓任何人欺負她，包括我自己。」

許珩沒有回答。

他只是看著溫漾，喉結很輕地動了一下，長睫垂了下來，問：「你是這樣認為的？」

「嗯。」

溫漾點頭，隨即說道：「所以哥哥，我們應該結婚，成為名正言順的家人。」

第61章 「試試吧，哥哥。」……

洗淨的蔚藍色天際沒有雲層， 是一片浩瀚的冰藍。

冷風颳下已經黃透了的銀杏葉，簌簌作響。

轎車旁邊，兩個男人近乎在同一時間安靜下來。

唯有溫漾神色認真地看向面前的人。

她烏眸瀲灩， 永遠只盛裝進一個人的身影。

「可不可以？」

她再一次問道。

身後就是延大的圖書館，四周是路過的數不清的同學。

而她卻只看著他。

半晌。

許珩低下頭，攬過溫漾的腰間， 輕輕一帶，溫柔地親吻她。

那個在夢境離無數次奢望過的答案終於在此刻堅定地回應她。

「好。」

他說。

扣在她臉側的手指卻在微微顫抖。

這個吻虔誠得仿佛信徒親吻自己唯一的神明。

不夾帶一絲欲。望。

溫漾被鬆開後， 慢慢轉過身， 看向一旁的楚遇星， 他臉上那股柔軟的遊刃有餘感消失了。

「你說得對，」溫漾站在哥哥懷裡對他說，「只有家人才會這樣。」

回程的路上。

溫漾拿著手機搜索計時軟體，計算著從這一天到她法定結婚年齡的那一天需要多久。

「阿漾剛才……」

車停好以後， 許珩並沒有立刻下車，猶豫許久還是問了出來，「是……」

「四百五十一天。」

溫漾將手機屏幕展示給他看。

許珩怔愣一瞬， 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她的手機屏幕上——距離結婚還有四百五十一天。

也是距離她二十歲生日的那一天。

溫漾歪了歪頭，從手機後探過來，問：「如果哥哥認為我太小還不能結婚的話， 我需要再等多久？」

「還是——」

溫漾放下了手機，問得認真， 「哥哥沒打算和我結婚？」

這個問題換來一道輕聲嘆息， 許珩無奈地開口，「阿漾，你知道哥哥有多愛你。」

「哥哥為什麼總害怕我會後悔呢？」

溫漾問。

有短暫的沉默。

許珩閉了閉眼，握在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 嗓音很低，像悶在水裡，「哥哥總怕給不了你更好的，跟哥哥在一起，當別人問起你的時候，你又該怎麼回答？這個社會不會只有你我，阿漾，哥哥總怕帶著你走了錯路，讓你受委屈。」

「哥哥。」

溫漾撐著座椅跨過來，跪在了哥哥的身側，躋身在他和方向盤之間。

這距離太窄，兩人的身體幾乎緊貼在一起。

就連呼吸都開始交纏。

「你總在擔心我。」

她垂下眼，指腹撫摸過哥哥那雙淺棕色的眼，一下一下，眷戀而著迷。

「但忘記了自己，」她低下頭，親了親他的眼睛，聽著哥哥那一瞬的難以克制的呼吸，「因為太過擔心我受到傷害，所以連自己的感情也可以忽略，可是哥哥，你不是這樣教我的。」

「是哥哥教會我勇敢，」溫漾目光一瞬不錯地注視著他，問：「為什麼哥哥如今卻踟躕不前了？」

許珩抬眸與她對視片刻，眸底閃過短瞬的複雜。

那情緒難以名狀，分不清是壓抑克制下的束手就擒還是最後的苦苦掙扎。

而後，他垂下眼，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我不在乎。」

溫漾說。

她指節扣在哥哥的下顎上，迫使他抬起頭看著自己，認真地說道：「哥哥，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我都不在乎。」

「我只有你，哥哥。」

溫漾手指輕輕撫過哥哥的臉龐，語氣近乎柔和，「如果哥哥丟下我……」

剩下的話她不再說了。

只是用手蹭過他的臉，他的喉結，他的鎖骨。

每一次撫摸，都喚起他不受控制的戰慄。

「不會。」

哥哥的嗓音是啞的。

他終於伸出手，將妹妹抱進懷裡，彼此緊貼，沒有留下一點距離。